更可怕的是,一种极为y-in冷的寒意慢慢的从脚踝升起, 一种狂躁的冲动在心底叫嚣着――破坏一切!毁灭一切!
三r.ì月沉沉的吸了口气, 努力将这种破坏的欲望压制了下去,腿部绷紧, 一道灵光乍现,将触手生生弹开。随着黑色触手从腿部剥落,那种狂躁不安的冲动和破坏欲终于慢慢归为平静。
这里遍布这种黑色的扭曲物质, 在属于时也的梦境中,在他的心灵深处, 满是这种扭曲的东西。
三r.ì月面色如常, 继续往里走, 推开了那扇最里间的门。
这扇门好像连接着另一个世界,里面的视野豁然开朗, 漫山遍野的都是森白的骷髅,这些腐烂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挤压压的将这片荒芜的地面堆积成一片骷髅荒原。
这里荒无人烟,连战场特有的乌鸦野狗也没有,只有阵阵迎面吹过来的风声穿过已经风干的骨头,送来了一支音调奇异的安魂曲。
三r.ì月有点发愁,这片荒原一眼都望不到尽头,他到哪里去找时也呢?
正发愁间,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踵而来的就是一滴正落在他鼻尖上的水珠。
几乎只是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顷刻间便将这片尸骨荒原淹没,雨水填满了骨头间的缝隙,在短短数秒内就将这片荒原变成了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泊。
三r.ì月浑身s-hi透,雨水打得皮肤生疼,睫毛上挂不住水珠,在大雨的侵袭下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个微笑来。
他知道去哪里找时也了。
三r.ì月朝前走了两步,朝着湖水纵身一跃。
不大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付丧神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空白的,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思考。
魔偶说出的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实在让他们无法相信。
江雪的手指几乎抓不住佛珠,数珠丸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目恐惧之色,室内一片安静,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仿佛能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许久,一片安静中才响起长谷部咬牙切齿的声音:“太狡猾了!”
药研静静的抬头看他。
长谷部神色复杂,药研心绪烦乱无法分辨,但他明白绝这不是痛恨,而是很多种复杂至极的情感混合在一起,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调色盘一般滑稽可笑的挂在长谷部的脸上。
“他以为这样就能够赎罪了吗!他以为这样就能够在主殿心里留下不可消磨的印记了吗!”长谷部握紧了刀鞘,几乎能听见骨节碰撞的嘎吱声响,脸色脩然变换,“偷偷的,谁也不说,就这样将这个最好的机会抢走了……我也可以啊……凭什么让他去?”
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接近喃喃自语,药研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来可怕,长谷部就是这么一个奉献j.īng_神接近扭曲的家伙。
他明明有着自己的思想,能够独立思考,却甘愿做依附在时也身上的藤蔓,强烈的渴望着为他献出一切。
对于长谷部来说,为时也献出灵魂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相反,他会欣喜若狂的主动去做。
而现在,他失去了这个机会,长过了许久,谷部才惨然道:“三r.ì月会成功的……他最终还是赢了。”
药研默然,今剑默默的抓紧了石切丸的衣袍,三条家的付丧神们眼神悲伤,却神色平静。
他们都明白,将自己的灵魂和时也融为一体,这是三r.ì月求之不得的心愿。
小狐丸喃喃道:“可恶啊……三r.ì月,你可真狡猾啊。”
以时也的x_ing格,倘若三r.ì月真的用自己的灵魂将他唤醒,时也一定会终身记住三r.ì月,无论是痛恨还是感激,抑或是不再升腾的爱意,他都会永永远远的记住三r.ì月宗近,把他放进内心深处最底端的位置。
所以长谷部才这样绝望,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博弈中,他最终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因为同样的,对长谷部来说,能和时也融为一体,是他最完美的效忠。
黄濑沉默的注视着这群付丧神们,内心激d_àng不已。
他还太年轻,人生的旅途刚刚开始,经历得太少太少,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在他看来抢着送死的行为。
即便他对时也有着莫名其妙的天然好感,但是要让黄濑像三r.ì月宗近那样为时也去死,连魂魄身体都碎成粉末,他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事实上,对于时也和三r.ì月宗近的恩怨情缠,黄濑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说白了也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纠纷,让黄濑来说,让他们自己解决也就罢了。
但偏偏一群付丧神在旁边添乱,一个个你扯我后腿我挖你墙角的,搞得现在大家都没进展,时也又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黄濑这时突然想起从前,他年轻,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信奉现在年轻人流行的“绝不原谅背叛者”,“君若无情我便休”,“好马不吃回头C_ào”等等一系列的想法,他甚至在和时也单独相处的时候旁敲侧击了一下时也的想法,并试图向他灌输自己的意见。
而时也给出的回应他现在仍旧记忆犹新。
时也那时耐心的听完了黄濑滔滔不绝的叙述,安静的想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他说:“你说的我都明白,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事我不明白的吗?三r.ì月是背叛者吗?我觉得没那么严重,他只是不够诚心罢了,其中种种因缘巧合我不想再提,但即便现在我都弄清楚了那些误会,你教我像没事人一样又和他重归于好吗?我又不会。”
“或许真正的感情就是这样吧,见面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说再见,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又难过起来,倒也并不是什么绝不低头的原因,只是已经产生的裂痕无法修复,就像破镜绝不可能圆融如意的恢复一样。”
黄濑怔怔的听着时也安静的叙述,只觉得他的神情无比悲伤,却又满含轻松和遗憾。
他又说:“我和他之间隔着时间的洪流,即便他现在一直追逐着我不肯放弃,但他又能坚持多久呢?我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被软化而重新接受他,我只知道现在没有他的r.ì子我过的很好就足够了。”
时也抬起头,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yá-ng光轻轻的散落在他的眼睛里,落在睫毛上跳着一支轻盈的舞蹈。
他的神色柔和,“我这一辈子没抓紧过什么东西,珍惜的事物就像指尖的流沙一样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现在我好不容易再次得到一点珍宝,就请原谅我像个守财奴一样牢牢看住不肯放手吧。”
时也温柔的看向了黄濑,黄濑在感到一阵暖意的同时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
在时也圈定的珍惜范围里,没有三r.ì月宗近――他的眼里没有那个付丧神。
所以现在三r.ì月才会用这么偏激的方式想要强行在时也心中重新留下一点痕迹吧。黄濑想。
想起从前忽略的细节,黄濑突然又明白了三r.ì月的行为,他想象着一个人在漫长的岁月中年复一年r.ì复一r.ì的品尝着痛悔的苦楚,沉浸着求而不得的执念,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三r.ì月宗近顺着水流沉进了水底,湖水涌进了他的眼耳口鼻,深处的水压快把他的血管给压爆了,就在快接近临界点的时候,突然涌入的空气为三r.ì月宗近续了一口气。
三r.ì月头顶是一片倒悬的湖底,整个人正处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他s-hi淋淋的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艰难的抬头,便看见一个单薄的人影坐在最里面。
三r.ì月下意识的牵起一个微笑,正对上了时也看过来的眼神。
三r.ì月目力极佳,清楚的看见了时也漆黑瞳仁中的自己,清晰的接近冷漠。
那也仅仅只是自己身体的倒影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我表达得不够清晰。
开文以来,很多朋友总是会说,时也怎么这么心软啊!时也为什么还喜欢三r.ì月啊!看得我好不爽啊!
因为这不是一本打脸爽文。
虽然那种“打脸”的情节看起来很爽,但是放在这里就很奇怪了,在我们现实中,即使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够果断的斩断一切又绝不后悔的呢?即便干净利落的斩断了,但总归是会难过的。
是个人在失恋之后都会难过的吧?很多人都会在悲伤过后连愤怒质问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永远不再见到那个人。
时也难过并不是因为他还爱着三r.ì月宗近,而是因为他虽然还爱他,但是已经不准备继续爱他了。
而且时也这种设定的x_ing格,是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就完全放手斩断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时也现在经历的时间还不够,所以才会这么纠结。
而三r.ì月就很好懂了,就像文中解释的那样,他想和时也“融为一体”。
并且将这个结果视为最木奉的结局。
第87章 审神者离职第七十五天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三r.ì月脸色苍白了一瞬, 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将嘴角带着勉强意味的笑意再次扩大了些。
他发出一声喟叹:“终于找到你了。”
时也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无话可说而已。
难道让他回答“谢谢你找到我”吗?又或者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