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左右看了看,问道:“老三呢?”
“老板……对了,刚才他说去店里关闭总电源。哎哟,我的烘培机还在炒豆,这锅豆要浪费掉了。”
阿达看火势不小,很是担心,“烟太大了,我进去看看。”
还没等他站起来,咖啡馆突然传来“轰”的巨响。人群大声惊呼,眼见一些碎片从店里喷s_h_è 出来。爆炸了!
阿达如坠冰窖,全身冰冷。
其他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见阿达一支箭似地跑进了店里,后面人呼喊阻拦,他却头也不回,瞬间没入了烟雾中。
阿达脑袋发麻,心却怦怦地跳得飞快。店里尘雾飞扬,阿达捂住鼻子,心急如焚地喊道:三儿!
进到店里,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咖啡豆烘培机爆炸了。这机器贴墙置放,被墙另一头的火猛烈地烘烤着,温度急剧上升,换气闸烧坏了,炉腔里的热空气无可泄出,终于爆裂。
这爆炸把脆弱的墙体弄塌了一部分,火苗和黑烟窜了进来。还好电源在爆炸前已经关了,火势没有随着暴露的电气线路蔓延。
“三儿!”阿达的声音沙哑了。
“阿达!快过来!你他妈跑进来干嘛啊?”
阿达闻声猛的转头,只见老三一脸灰一脸汗,正站在厨房的水池边上。阿达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老三把两条毛巾迅速地弄s-hi了,一条给阿达,一条自己捂着口鼻,两人一起闯过了门口重重的烟雾,跑到了C_ào坪。
阿达紧张地看着老三,“受伤了吗?”
老三摇头。但阿达见到他手臂有一条10来公分的划伤,估计因为场面混乱,他自己都没发现,甚至没感觉到疼。
阿达二话不说,让老三脱了衣服,前前后后给老三检查身体。老三乐得被阿达上下其手,但觉得公共场合这么做到底不像话,于是把阿达伸进他裤子里的手,硬生生地拔了出来,认真着脸道:“我没事。”
阿达急了,“那么大火你还跑进店里!”
“你不也跑进去了吗,”老三笑了起来,“看你急的。”
两人双目相j_iao,心底的情愫,被这火焰一烘,顿时张牙舞爪地烧了起来,藏也藏不住。
老三踏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听人群一阵S_āo动。
消防车终于来了。训练有素的消防员以最快的速度卸下装备、寻找消防栓,连接粗大的喷水管。
他们转头看着并排着的纸扎店和咖啡馆,火不如何大,却完全被黑烟笼罩。老三和阿达登时回到了现实里。
——咖啡馆被烧了,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张啊。
作者有话要说:
重看一遍时,突然发现可能会引起误会,火不是三儿放的,他不是这种神经病(他是另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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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星洲炒米里用的就是米粉,细如棉线,跟粉丝差不多,新马泰越南印尼台湾都是叫米粉吧,云南桂林重庆那边叫米线,米线比较粗,没有那么细的好像。
第47章 世道艰难
第二天,他们回店里收拾残局。老店屋看似残旧,建筑的防火x_ing却好,纸扎店的物品被烧得七零八落以外,只有天花板和墙壁被熏黑了。其他店屋没有被波及,观音庙更是完好无损,最倒霉的反而是咖啡馆。
烘培机爆炸了,弄塌了半面墙,里面的电路和水管都被震断了。厨房的设备不是被烟火和高温熏坏,就是被后来喷s_h_è 进来的水浇得零件失灵。
老三看着自己的心血,一下子变成焦黑脏污的废墟,心疼得要命。
阿达也不说话了,默默和n_ai蛋一起收拾厨房。几个服务员和保洁员一起打扫碎片灰烬,连玉霖也脱下了高跟鞋,穿着澡堂拖和他们一起搬桌椅。
老三突然道:“你们闻到吗,咖啡的味道?”
阿达和n_ai蛋嗅了嗅,空气里确实有咖啡焦苦的香味,连周围的火烧的焦味都掩盖不住。n_ai蛋像是捡宝石一样,从地上捡起一颗烧成炭的咖啡豆,怜惜道:“我一直想知道咖啡豆烤到了极致,会是什么味道的。现在我知道了。”说着手一捻,咖啡豆像老鼠屎一样碎成泥。他的烘烤机没用几天就成垃圾了,他难过得想哭。
阿达怕他看不开把豆子放嘴里,劝道:“这个东西有毒的,吃了会死。”
却听老三在旁边道,“n_ai蛋,别不高兴,过两天我给你买个新的机器玩啊,乖。”
阿达转头看向老三,一脸的担忧。这次咖啡馆损失惨重,要恢复原来的样子、重新购置机器,又是一笔巨款。老三哪来的钱?
老三读懂了阿达的眼神,平静道:“我回香港找钱。”
“我跟你一起回去。”
老三拒绝了阿达,“这次不用你。你在这里收拾烂摊子,照顾一下n_ai蛋和玉霖。阿田那傻小子自己收拾破纸扎店,估计十年都搞不完,你抽空帮帮他。”
连玉霖冷冷地接口:“你管好自己吧,这时候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听老三说照顾她,她就受不了。
老三一笑,“我自己有什么要担心的。人是最大的资产,只要人都在,我们随时都能重新开始。是吧,阿达主厨?”
阿达点点头,“对,大家快点做完,等下去吃r_ou_骨茶!”
老三录完了口供,做完了所有的手续,就飞去了香港。
阿达留在咖啡馆,每天忙忙碌碌地整理收拾、测试和修理机器、重新整修损坏的墙面地板。这起事故找不到肇事缘由,估计是哪个淘孩子烧纸烛玩儿造成的。没有人出来赔偿损失,观音庙倒是慷慨地拿出了部分基金,帮他们修葺房子。
阿田也很快就恢复了元气,每天和阿达一起干活儿。看着纸扎店和咖啡馆之间的破洞,阿田叹道:“达……达哥……,东西烧……烧没有……了,我……我这……两个……月都不用……不用……做生……生意……了。”
阿达说:“你的店本来就没生意,现在都是网上烧纸啦,用电脑能做大别墅、还能烧个小岛,谁还买纸扎的屋子?”
阿田想想也对,纸扎的东西蛮贵的,新加坡人j.īng_打细算,很多人都不愿花钱在这种注定要灰飞烟灭的东西。“那……怎……怎么办?”
“你种的花蛮漂亮的,卖花好了。”
阿田觉得这是个出路。他最爱花花C_àoC_ào,卖花是兴趣使然,以后专门做这个也不错。只听阿达又道:“不过你的店那么大,只卖花浪费了。”
他走到破墙洞边上,给阿田出了个主意,“反正墙都倒了,我们把这里打通,做成咖啡馆和花店。你那里的空间不小,可以多摆十几桌——你不就多了几十个潜在客户。”
阿田瞪着清澈的眼睛望向阿达慈祥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对是不对,但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好,于是他就答应了。
阿达弄来了新的空间,马上着手扩展咖啡馆。他知道咖啡馆规模很重要,因为翻台率很低,一天接待不了多少客人。卖食物固然可以大大增加客人的消费,但还需要足够多的桌子来支撑。
这次火灾,观音庙方面多少觉得己方有责任,因此阿达趁机跟管理人周旋,让他们答应把部分的C_ào坪划给他们做户外餐区。
C_ào坪是公共场地,幸好这里本来就没几个外面的人会进来,只要老街坊同意,放个七八张桌子没什么影响。阿达在观音诞当天给信徒们准备餐食,很拉街坊们的好感,因此又顺利地开辟了十来平米的空间。
他越是困难,越有韧劲。这次的无妄之灾激起了他的斗志——他不信命,只信世道艰难,本来凡事都不容易,被打击一下不也很正常吗?
阿达愈加勤奋起来,原来常常从早上六点不间歇地工作到晚上九点,现在更是一天都不休息。
n_ai蛋看不下去了,懒懒道:“达哥,你那么辛苦干什么呢,我看我们店风水不好,还是换个地方吧。”
“换哪里都一样,风水都欺善怕恶,你凶点它就影响不到你。”
n_ai蛋不置可否。他早就萌生离意,觉得咖啡馆各方面都不太稳定,他这种天才还是找个大树靠靠好了。看着乱七八糟的咖啡馆,他对阿达坦白:“我看,我还是不适合这里,外面的咖啡馆虽然小嘛,踏踏实实做下去,总是能生存的。苏老板他想头太大,你看,这么大一盘生意,还没开始就被烧没了。”
阿达知道n_ai蛋是软骨头,也不生气,劝道:“你要走,我能理解,但现在不是好时机。我跟你说,新加坡做生意很迷信的,你在这里两星期就着火了,这叫……嗯,灾星,没有人敢要你。等我们店做好了,你再出去就不一样了,带着成绩出去的,这叫福星。”
n_ai蛋吞了口唾沫——达哥的意思是,这火是我招来的?!他才不信灾星福星这一套,不过阿达的话是有道理的,现在走,就是带着失败的经历离开,怎么说都是污点。频频跳槽这种事对职业生涯特别不利。
但他还是疑惑:“我们这里能好吗?”
阿达:“当然能!n_ai蛋,你不相信我?”
n_ai蛋从阿达的眼睛里,看到从没见过的坚毅和进击x_ing。他愣了愣,道:“我当然相信你。”
连玉霖补刀:“你要走可以,我们签了一年的合约,违约赔三个月工资。你要是没那么多新币,要从香港转钱过来,我要收一天3%的延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