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闹的斜坡迸发出了五彩缤纷的火光,一整排的烟花一起喷s_h_è 出星火。隔了几桌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大束的玫瑰,半跪着,举到同桌女人的面前。餐厅里好多人拍起手来,求婚的戏码在电视里很烂俗,在现实中看见却还是挺煽动气氛的。
有些人起哄:嫁给他啊!
在一片哄闹声中,玉霖冷道:“那个女人真可怜,被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不想结婚,也狠不下心拒绝。”
果然女人只撑了一分钟不到,就把花收下了。现场喜气洋洋,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外面的烟花喷得更欢。
老三看着夜空中璀璨的火星,出了神。
真美啊。这样的晚上,这样的r.ì子,好像生活没有一点愁苦。即便都是粉饰的太平,他也愿意在烟花升空之际,把自己寄放在这个时刻,暂时歇一歇。
等烟花都放完了,老三才不舍地把注意力放回到饭桌上。桌上摆了鳌虾扁豆汤和新西兰生蚝,阿达和阿杰却都不在席上了。
老三问道:“阿达呢?”
连玉霖:“跟大厨去厨房了,说是哪里来了一种奇怪的蘑菇,做不好会毒死人的,阿达去观摩怎么做。他就不能对正常的食物感兴趣吗?”
老三笑着摇头,把整杯清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接下来是主菜环节了,服务员把一份份的牛排和海胆意面送到了几十张餐桌上。阿杰慢悠悠走出厨房,把他们桌的菜端了过来。
玉霖看着牛排:“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我们要做小白鼠,吃什么毒蘑菇了。”
阿杰应道,“蘑菇不是给你们吃的。”
玉霖和阿田的主菜跟其他桌没什么不同,唯有老三的跟前是空的。老三继续喝酒:“那是给我吃的?”
阿杰欢快点头,“对啊,阿达很快做好了。”
两分钟后,阿达端了一碗面线过来,没什么奇怪的蘑菇,只有黄澄澄一个大j-i腿。
阿达把朴素的大碗放在老三跟前,笑道,“生r.ì快乐啊,我们这里生r.ì要吃面线,吃了长寿健康。”
老三呆住了。
“轰”的一下,外面绽放出更大的烟花。烟火在绿树之间昙花一现,缓慢滴落。但这些背景都跟老三无关了,他眼里只有简简单单一碗面,j-i腿油润光滑,飘散着热气。
“谢……谢谢。”老三的伶牙俐齿卡了壳儿,半天就蹦出了这句话。他赶回来是想跟阿达一起过生r.ì,但并没想过要告诉阿达。
阿达到底还是知道了,就像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种子到了那个时候就会发芽、月亮到了那个时刻就会东移,老三到了今天就是要过生r.ì,势必是要吃一碗长寿面的。
这又有什么特别的呢?老三却花了很大力气,才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忘了发布,不好意思晚了
第55章 漂亮女人
大家纷纷举杯,给老三祝寿。
玉霖笑道:“老板,生r.ì快乐啊,”她站了起来,跟老三拥抱了一下,“祝你今年赚大钱!”
老三:“多谢,我赚钱就是你赚钱,承你贵言。”他现在看谁都可爱,跟谁都不介意搂搂抱抱了。
阿田:“你……又……又老了……一……一岁。”
“是呢,真愁人,我也想跟你一样长不大啊。”
阿田最讨厌别人说他嫩,怒道:“你……你再……再长,我……我……也比你……你年纪大。”
老三心情舒畅,自然不跟他抬杠,“对,这里我最小了,阿田哥哥,还有各位哥哥姐姐,多谢你们,敬你们一杯。”
大家举杯祝愿。在水晶玻璃杯之间,老三看着阿达的脸,千言万语,只能隔着玻璃和人,婉转地传送到对方眼里。老三感激道:“阿达,多谢了。我妈妈都没记住我生r.ì,以后你收了我这儿子吧,我会给你养老的。”
阿达乐了,“好好,以后我给你养。但你欠我的钱,还是先给我吧。”
“哎,几百万算什么,我们现在势头大好,这几百万零头都不算。好r.ì子就在前头,来,祝我们咖啡馆大展宏图,生意兴旺!”
众人一起欢快地碰杯。咖啡馆那么快就上轨道,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
阿达拿老三没办法,每次提钱都要被他油滑地推搪过去,阿达想,感情是感情,这钱一定要找机会从老三的兜里捞出来,不能被他糊弄了。
老三心情好了,也有了胃口,叉起j-i腿大嚼起来。虽然只是普通的j-i腿,却有一种浓郁的芳香,鲜美极了。老三正想称赞阿达手艺好,却在面里捞出了黑乎乎的一块事物。
老三一惊:“这是那个毒蘑菇吗?”
阿达安慰他:“煮熟了就没有毒……阿杰说云南那边每年只有五六个人毒死,机率很低的,你放心吧。好吃不?”
老三咬着唇:“……好吃。”他27年的生命里,几乎什么都玩过,但只有跟阿达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在玩命。他咬了一口蘑菇,里面浓烈的鲜味和深沉的泥土味一点点占据口腔,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鲜明,都要刻骨铭心。
这一晚,老三喝了无数的酒。离开餐厅时,他走路都打晃,像踩在了棉花上。
阿达把玉霖和阿田送上出租车后,就跟老三慢慢在斜坡上散步。他们推着破摩托,摩托上系着老三买的心形气球,随着暖风,轻轻晃d_àng。
这一条街都是餐厅,临近午夜,人陆续从餐馆走出来,到处灯火通明。老三晕乎乎的,觉得黑色的天似乎降得很低,快压到了头顶上。“我不行了,休息会儿吧。”
两人在一个比较昏暗的地方停下脚步。附近没有摊子,行人稀少,后面是一家正在装修的餐厅,漆黑安静。
他们在马路牙上随便坐了下来。老三看着这一排鳞次栉比的餐馆,伸出手指一间间地数,然后在身后黑洞般的餐厅停了下来。
他对阿达道:“这是我二哥的大餐馆。”
阿达吃了一惊,“你二哥要在这里开餐厅?”
“是啊。筹备这么个大家伙,起码三月吧,那就是说,我们开业第一天,他就开始准备了。”
阿达望向那被低矮围栏圈住的建筑,心想,这餐厅比阿杰的餐馆大许多,起码能容纳四五十桌,是大手笔了。“你觉得他在针对你?不至于吧,高级餐厅跟我们没有直接竞争。”
“客源是没有直接竞争,但集团投在餐饮业的资金有限,不能把太多生意压在新加坡。新加坡的经济依赖国际贸易,外面有什么风吹C_ào动就会很动d_àng,跟中国关系又微妙,万一经济不好,餐饮业就是第一个受累的。我爸可不愿把钱扔在他觉得不安全的地方。在这里,不是我二哥死,就是我死,两个只能活一个。”
看着老三冷峻的脸,阿达暗暗心惊,他不能理解,兄弟间感情不好很常见,可也没必要把人逼上绝路。“他为什么要过来跟你抢?”
“没有为什么,觉得我威胁到他吧。他看不上我,但害怕我。”老三伸手摸了摸阿达的脸,轻佻笑道:“又或许,他不是针对我,是针对你,他苦苦求你你不理他,结果被我弄到手了,他因爱生恨呗。”
阿达抓住他的手,“你想太多了。不管香港那边怎样,我们做我们的,你二哥做你二哥的,互不干扰。现在生意上轨道了,我们能自己养自己。”
老三哀叹,“养不起啊。”
阿达奇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止要养一间咖啡店。”老三坐下来之后,感觉夜空压得更低了,酒j.īng_涌了上头,脑子还清醒,却管不住自己,忍不住把心里的烦扰倾吐出来,“我爸爸进了医院,今天我妈妈去医院看他了。我本来想早点回来,但她坚持要进去病房,劝也劝不住。一个女人,关心关心她的男人,没做错吧?可是苏家姨妈姑父一大群人,没一个给她好脸。”老三不想详述当时尴尬的场景,只是嘲讽道:“也是,我爸爸哪里缺人关心?她就是自取其辱!”
不用细问,阿达就知道老三连带着受了不少屈辱,摸了摸他的头,“你妈妈没做错,不用管别人怎么看。”
“她没做错,只是犯傻。一边要人可怜她,一边又要维持她的体面,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会有人不爱她?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老三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开怀,就像这真是个很好笑的段子。
阿达只好道:“她是很漂亮啦。”
老三还是笑:“漂亮有屁用!命不好。她的男人不待见她,儿子还骗了她所有财产。”
“啊?!”阿达睁大了眼睛。
老三不笑了,抬眼看压到头顶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买养殖场、买设备要用一大笔钱,我骗着她把房子和香港的咖啡店抵押给了银行,现在她回不去苏家,唯一的落脚地也不属于她了。我每个月必须还一大笔贷款,要不是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阿达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三,“你真大胆!万一生意不好了呢?”
“哎,那她只好拎着她的1000双鞋子去天桥底下搭窝了。”老三叹道,“就算现在那么火,收入也不够养咖啡馆和银行贷款啊。我们必须打铁趁热,快速开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