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安心想,我会啊,我能追你追到机场。
“好啦,给你握。”林成文从背后握住了张绍安的手,再走到他面前,把另一只手向他伸去,“右手也给你。”
☆、同居4
俩人拉手,晃晃悠悠,像小朋友。
张绍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看到林成文的目光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握紧他的手,把他拥推到林中,林成文慌乱地后退着走,感觉到脚底的野C_ào都伏了下去,背碰到了树干,粗糙,硌人,潮s-hi。张绍安的吻落下来,手指紧紧地攥着他,吻却又轻又柔,碰一下,又转而落到脸颊上,静静地贴着。
林成文睁开眼睛,感觉到张绍安慢慢松开手,将他环拥。
冬r.ì的光被树冠层层拦截之后,是冷的。
林成文缓慢地深呼吸着,也许是太冷,也许是思绪过于混乱而心生不安,他把手伸向张绍安,回抱住了他。
他们在沉默中好像彼此确认了什么,又什么都不确定,张绍安害怕,当林成文意识到他具有侵略x_ing后,会后退到自己的安全区域,封死他们j_iao往的渠道,他也许接下来就会开口说:“抱歉……”
“抱歉打扰一下,节目组在找你们。”周伟豪站在远处,指了指后方,“小心一点,他们没关机器。”
周伟豪说完后就转身往外走,但没走远,在林边的小路上站着抽烟,见林成文先走了出来,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是在明知故问吗?”林成文疲于应付,情绪低落。
“因为不知道你是在自毁前程,还是为了前程在做其他方式的努力。”
“我和前程八百年前就分道扬镳了,不劳您费心。”
“不好意思,那是我多管闲事了。”周伟豪看了一眼在后面赶来的张绍安,轻声说。
归途漫长,鲜有人开口。
林成文一回到屋子就冲进了浴室,落锁,点烟。他的手无法控制地在抖,烟比以往更呛喉咙,他咳了一声,干脆蹲坐下来,头靠在盥洗池上。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去拉张绍安的手?拒绝无法接受的爱意是他的权利,如果另一个人因此生气,安抚对方情绪也不是他应尽的义务,即便只是心怀愧疚而去安慰,那方式也有很多种,又怎么会在那时做出像小孩儿一样的举动……
好,没有答案。
或者说,他讨厌那个答案,即便他并不讨厌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
有人敲门:“林老师,马上要进行拍摄了,你准备一下。”
“好的,我马上出来。”林成文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第一期的节目拍摄接近尾声,最后的晚餐由节目组提供,大家围坐在一起,轻松地享用美食。难得的,节目组没拿台本让他们熟悉台词,演戏的成分降低了,可能是期待在一种闲聊的环境里,勾勒出一幅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场景。
刘向海录完今天的节目就要去剧组了,他拿出上一次节目组奖励的卡,推到林成文面前:“我想把这个送给你,希望这能在以后的录制里派上用场,让你能轻松点儿。”
“好巧,我今天也想到了这张卡。”周伟豪把卡拿出来,双手递上,“我想跟用这个跟林老师邀歌。”
林成文盯着那个纸片儿有些无奈:“不是,你怎么耍赖呢?这个是节目组发的道具,节目组可只给了我录这节目的钱啊,这……这个下来另算还是怎么着?”
“当然是另算啦。”周伟豪歪头,碎发掩盖下的耳钉若隐若现,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酒窝,又甜又可爱。
林成文有些吃惊,这人胆子得大到能超光速绕银河系转一圈儿再回来是怎么着,敢跟他邀歌?他在几年前就被打上了江郎才尽的标签,再加上还有所谓“圈内爆料人”指控他买歌,这些年写的歌白送给人家都会被拒绝,周伟豪这是客套话还是真的?
“我一直都觉得林老师是个有天赋的音乐人,有绝对乐感,又有灵气,被埋没可惜了。”他这时不看林成文,反而看了一眼张绍安,“风扬起的时候,记得乘风,而不是被风阻挠。”
张绍安回望过去,若有所思。
周伟豪是标准偶像,他从偶像团体中单飞,身上有着演员、歌手等多个标签,但演技只能算中等,作为歌手也只是贡献一副喉咙,没有作曲能力。他的粉丝众多,专辑销量能令早已是一潭死水的唱片市场出现巨大波澜,但却完全没有流传度。被他邀歌看似荣幸,但风险大,成效小,很可能也落不到个好名声。
林成文同意了。
事实上,谁找他邀歌,他都同意,为了能给节目写个主题曲,他能在烟城漏水的录影棚里待上半个冬天。
先抛出话题的刘向海被无视,只好把卡放下,收回了手。
“也谢谢你呀。”林成文注意到了刘向海,笑着轻声道谢。
林成文的心情达到了近段时间的一个峰值,他似乎在短时间内忘记了自己计划了很久的退居幕后的打算,也忘记了才被周伟豪撞见的秘密和他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的对话,干下了一杯酒。
酒入肚后,他全都想了起来。
节目温馨收尾,节目组发还了他们各自的手机。周伟豪接了个电话,走到了yá-ng台,林成文跟了出去。周伟豪回头看了林成文一眼,跟电话那头简单地说了几句,挂掉了。
林成文开口:“我想不明白……”
“龄姐一直惦记你,这次专辑的主打歌迟迟没着落,她向我力荐你。”
龄姐是林成文的前经纪人,目前手下的艺人有周伟豪和陈沛,两个都流量惊人。
“林老师,谁都知道最近几年你不好过,有人搞你,媒体也不放过你。就算圈儿里有人极度讨厌你,说你嘴贱、高傲,也没办法否认你的才华,你这么有灵气,又是科班出身,根本吊打我这种半路歌手。你的经纪人但凡是有点头脑,会公关和营销,都不至于让你混成现在这样。你的机会还有很多,何必现在对张绍安低头呢?龄姐知道又要叹气了,你不跟着她了也不让她省心啊?”
“代我谢谢龄姐。还有,你对龄姐这么上心,这份心意传达给她了吗?”
“啊?”周伟豪装傻充愣,转过头看向外面。
林成文笑了笑:“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张绍安低头。”
”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笨拙地去亲吻你,追随你,有多大几率会让人心动?
一个正年轻的人,心动的持续时间又有多长呢?
林成文的手撑在栏杆上,俯身往下望,一丛花被楼下窗户里的光所照亮,白与红j_iao织,很像那晚下巴沾血、脸色苍白的张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伟豪已经离开了这里。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等了会儿才接听,没看来电显示的后果是:在听到对方喂了一声后,他连呼吸都忘了。
“老林,赶紧回来排练,哥儿几个都在等你呢。”
他的乐队已经解散六年了,他和乐队的其他成员解散后形同陌路,不联络,没感情,甚至每个人心里都憋着对其他人的不满,以至于媒体一直会用这个来抨击林成文冷血。前乐队粉丝也对此很失望,几乎全部脱粉。
没有人能琢磨透林成文到底在想什么,又是怎样一个人。
“你生r.ì要到了,周巧让我们哥儿几个在你生r.ì会上唱首歌,你……不会说你不回来吧?”何彦在电话那头看了眼乐队其他人,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碾,“我们在你工作室,这几天都在这儿,回来的时候说一声。”
“我马上回来。”林成文的胃有些疼,他把头垂下,用手按着肚子,喘着粗气。缓了好一阵,他站起来,给司机打了电话。
张绍安的电话都被家里打爆了,他难以应付,也无法解释。参加这个节目的后果实在是无法控制,他只能先斩后奏。而现在,他只能说这个事回家再详谈。
电话连环□□结束之后,他想去找林成文,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先走了。
张绍安的心往下坠,落进浑水里,与缺氧的憋闷感相似。
摄像师来找他:“张老师,有一天晚上不是安排了你和林老师聊天的环节吗?聊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因为那次林老师睡着了就没录了,今天晚上你应该不会急着走吧,可以一个人单独录一个吗?可能会作为花絮,也有可能剪进正片。”
“听过他现场的人都会喜欢他的。”摄像师举起了摄像头,张绍安没看镜头,把头偏向一旁,“有一次,他在商场里唱歌,音响特别破,声音又大,震得人心脏和耳膜都疼,你知道,排在最前面的都是粉丝,她们又想离他近一点,又实在受不了,所以把耳朵堵着听。他唱着唱着就在舞台边蹲了下来,问前面的女孩儿:‘声音太大了对吗?’得到回应后他站了起来,让工作人员把伴奏关了,压低音量唱了一首轻柔舒缓的歌。后面的大哥又喊:‘你的声音太小了,你是来唱歌还是来表演蚊子哼哼?’他跳下台,穿过人群,走到那个大哥面前,把着人家的肩膀唱,唱了几句还把话筒递到大哥嘴边,让大哥跟他一起哼哼。”
张绍安停了停,有些苦恼自己把本来很有趣的事情讲得无趣了,他接着说道:“他唱歌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即便和破音响的爆破音撞击,都像是藤本月季爬上了铁丝网,牵牛绕过了铁锈窗。”
他很难忘记当林成文跳下舞台,往前走的那一刻,他和林成文的目标方向一致,感觉就像他在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