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许佳期一手撑着下巴,罕见地露出一点花季少女的娇羞姿态。
小花越听眼睛越亮“你该不会是碰着花泽类了吧?”
“什么?”
“花泽类啊!”小花竖起一根手指,道:“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你刚说的那个人,不就跟花泽类一模一样吗?”
许佳期听罢扶额,她知道小花又在幻想了,无奈道:“吃你的饭吧!一天到晚净犯花痴!”
小花扒了一口饭,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昨天有没有帮我许愿啊?”
许佳期闻言一僵,哑言,把脸埋进饭盘里。
一下午,许佳期都在坐立不安中度过。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搂着小花的脖子,别别扭扭道:“小花,你……把那书借给我看看吧。”
“啊?什么书?”
“流……流星花园。”
许佳期感觉自己书包里背了个烫手山芋。
她悄悄把门反锁,拿出那本花里胡哨的书,寻了把椅子,打开了第一页。
她不得不承认,言情小说真的比孙子兵法好看。不知不觉,许佳期都看入迷了。虽然说故事缺乏了一点逻辑,但的确引人入胜。
特别是花泽类出场的时候,许佳期自动代入了何惜的脸,一颗少女心,就此萌动。
十六岁之前的许佳期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的情感启蒙读物,会是一本言情小说。
一口气将书读完,许佳期腹中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准备去烧开水泡面。
谁知一打开门,许佳期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看这玻璃门窗被擦得噌亮,地板光可鉴人,桌面上摆着卖相可怖,却热气腾腾的饭菜。
许佳期怀疑,爸妈是不是终于看不惯她们兄妹两过的糟糠r.ì子,所以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许之羽拎着两袋小山般的垃圾往门外走,许佳期叫住他:“哥,你干嘛?疯了吗?”
许之羽一偏头只说了八个字: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看来的确是疯了。
从那天起,兄妹两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之羽开始奋发图强重新做人,许佳期则蓄起了长发。
虽然打理起来有些困难,且引来一群人惊诧的目光,但她心里甘之如饴。
两人第一次见面,从何惜的校服上,许佳期就看出他是隔壁重点高中的学生。依许佳期的成绩和家庭条件,那所高中对她来说,是下辈子的事了。但这并不妨碍她隔三差五跑去偷看何惜。
就像寻常的小女生一样,许佳期穿着素净的裙子,齐耳的短发,站在树荫下,看自己的心上人来来去去。
她没有贸然上去攀谈,有了心事之后,胆子都变小了。总想着再等等吧,等我头发再长一点,皮肤再白一点,变得更加漂亮一点,就出现在你面前。
升入高二那年,许之羽突然说要转学,转去隔壁的重点高中。许佳期一边为哥哥而高兴,一边又因为自己的原地踏步而感到气馁。
新学期,她看到许之羽穿上新的校服,踏入了何惜就读的校园。
她突然想到,必须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
于是接下来的r.ì子里,她在学校、补习班、钟点工之间三点一线。
她一次又一次向学校提j_iao转学申请书,都石沉大海。
许佳期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努力,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只要自己再勤奋一点,就可以追上他了。
然而这一切,都被轻易打破。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几月几号全无印象。大雨,她打着捐血之后赠送的伞,趟着水从补习班赶回家。
她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狭小如鸟巢的家里。
她听到,自己至亲的哥哥,说: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接纳我们。
她做了两年的美梦,一朝破碎。
那一刻的许佳期,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不让眼泪夺眶。
许之羽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许佳期从来没跟他说过何惜的事情,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巧合。
所以尽管许佳期心中愤恨,也只隐忍不发,冷眼看他与何惜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直到那个冬天。
窗外鞭炮连天,电视里的节目载歌载舞,十分热闹。
许之羽坐在沙发上跟何惜简讯聊天。眼神如水,唇角如蜜,丝毫不被家中的冷清气氛所影响。
许佳期看着窗外,有一朵烟花“嘭”地一声炸开,但由于天还没黑透,只能看见一股股白烟。
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欢何惜很久了吗?”
“知道啊。”许之羽眼也未抬,手下不停,他笑了一下,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有趣的回信,道:“但是他只喜欢男的啊,你不知道吗?”
许佳期呼吸一滞,鼻尖微酸,一低头,眼泪早已滚滚而下。
她回到房间,拨通了高中班主任的电话。
这大概是她,唯一的罪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文案,你们看看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那个好?
还有这一章的文风看起来有没有简练一点?我脑瓜子都想痛了,码了一天………
对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慢慢修改前面的章节,但看过的也不用再看一遍了,我只是去掉一些无用的赘述,还有错字和漏掉的标点符号,并不会修改剧情。
比你们么么哒!
☆、没关系
何惜没有告诉许佳期,自己并不是天生的同x_ing恋。在情窦初开时,他对于青ch.un靓丽的异x_ing,其实是存有一点迤逦想法的。
只是故人已逝,缘分早已脱离了轨道,命运的红线错综复杂,分不清两端连着的到底是谁和谁。这时候再去追究先来后到,实在是毫无意义。
许佳期走的时候,苦笑着一拳砸在何惜心口,说:“八年了,我的东西,我拿走了。”
何惜没有动,许佳期带上门后,房间里空d_àngd_àng的,只有烦闷的空气在填充。
何惜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活在一个又一个谎言中。什么是真相什么又是假,他竟然完全看不清楚了。
这种无力感叫他如鲠在喉,心中叫嚣着要发泄。墙上的时钟却在提醒他,时候不早该启程了。
用打火机将那幅画烧了个干净,灰烬被马桶抽走。何惜推着行李,赶去机场。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眉心紧锁,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没有告诉胡天自己回来了。或许是因为迁怒,总之何惜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联络,他觉得累。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何惜迅速洗了个战斗澡,他一口气吞了三片安眠药,卸去力气往床上一躺。这是何惜第一次这么急着要入眠。
——他一定要去跟许之羽打一架。
依旧是那个梦,许之羽靠着墙,垃圾桶里丢弃着一堆碎纸。
何惜二话不说,红着眼睛扑上去,把许之羽摁在床上,哽咽道:“许之羽你个王|八|蛋!竟然一直骗我!”
“宝贝。”许之羽不反抗,也不求饶,甚至把脸凑过去任他发泄。只是那两只手紧紧箍着何惜的腰,彰显着其强烈的占有欲。
何惜极好面子,总认为打架这种事鲁莽又幼稚,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动手。毫无章法,能用上的招式都用上了,对于许之羽来说不痛不痒,倒把他自己累得直喘气。
他打累了,不打了,盘着腿往床上一坐,许之羽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腕,问:“宝贝,如果不是我,你会喜欢她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何惜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
十六层高楼上的那个人,让何惜记挂了好几年。
许之羽轻笑一声:“那我就没有错。”
何惜一觉睡醒,心中畅快了不少,仿佛梦中的拳脚,在现实中也挥出去了一般。他伸伸胳膊腿,给胡天打了个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一辆车风驰电掣冲进小区,在何惜楼下刹住。胡天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他气喘吁吁敲开何惜家门,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什么榴莲、键盘,还有两包方便面。
胡天两手一摊:“你选吧。”
于是胡天跪了一个上午的键盘,用膝盖编写出一套乱码。
他面朝着墙,跪在角落里,时不时瞥一眼墙上的钟。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何惜正在画室整理自己的画稿,冷不丁听见胡天在那儿嚎。
“宝贝!你原谅我没有啊?我能不能起来了?”
何惜闻言放下画稿走到他身后,道:“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跪不住了?”
“没啊!这回你可误会我了!我这不看时候不早了,想起来给你做饭嘛?要不我做完饭,再接着跪?”
胡天把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可怜巴巴看着何惜。
何惜都替他觉得脖子累,道:“你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