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卓微微低头:“我的鞋底烧焦了。”
何惜无辜地眨眨眼,别开脸,假装没有听见。
接下来的几天,付一卓换着花样给何惜做好吃的。川鲁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样样拿手。
十四号那天何惜一上称,正好应了一句话:每逢佳节胖三斤。
许佳期的婚宴,胡天并没有去。想一想也释然,他和许佳期并不熟识,没有何惜这座桥梁,的确没有来的必要。
这次婚宴的阵仗很大,似乎要弥补上一次的遗憾,他们把所有亲戚朋友都请了过来,就连那些邻里乡亲和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远亲都来了,一摆就摆了上百桌。
这么多席,许佳期不可能挨个敬酒,便和乔景明在台上致辞。
白酒辣喉,何惜抿了一口,他看着台上微微显怀,蜕变得落落大方的许佳期,突然有些感怀。
当年的假小子,马上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时光是过隙白驹,一转眼,十几二十年匆匆掠过。再一转眼,故人全都变了模样。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留住的。
这场宴席宾主尽欢,不论内心是什么想法,脸上总归是带着笑的。在这样的氛围中,他的悲观就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的面孔都不是熟识,何惜有点憋闷,他问付一卓拿了香烟和打火机,说出去透透气。
付一卓看出他情绪不高,便任他一个人静一静,只嘱咐了一句:“吸烟不好,少抽点。”
何惜看他一眼:“等你把烟戒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酒店门口有个花坛,很巧,碰到个小年轻躲在里面打游戏。何惜没管那么多,蹲下来,点燃一根烟。
只是烟还没来得及抽,就被人半路夺走了。
何惜回头一看,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陈少把烟碾灭:“吸烟危害身体健康,珍爱生命,远离烟C_ào。”
对方是个未成年,何惜很高兴他能有这种觉悟,便把烟收了回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陈少用下巴指了指酒店大门:“我表姐今天办酒,我来凑个热闹。”
何惜看着他的脸,心说不会这么巧吧?试探着问:“你表姐是不是叫许佳期?”
“你怎么知道?”
“我是她朋友。”何惜给陈少挪了个位置:“你怎么不进去?”
陈少也跟着蹲下来:“不想进去,我看不惯我妈。”
他已经挂机很久了,队友在频道里骂他,陈少一边推塔一边说话:“我和我表姐最多算远方表亲吧,当年他们兄妹俩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我妈不肯吃亏,就把他们送走了。现在看许佳期有钱了,又眼巴巴凑上去,想沾沾光,还硬要拉上我,我都替她脸红。”
别人的家事,何惜不好评判,他扯开话题:“你能跟我说说当时的事情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把游戏结束,陈少拿了个MVP,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想了想,道:
“其实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她的哥哥。好像叫许、许之羽吧?小时候我很怕他,我觉得他很y-in沉,没有一点生气,我妈都不让我跟他说话。当然,他也不想理我就是了。”
说完,陈少耸肩。
他口中的许之羽,和何惜认识的许之羽,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何惜垂下眼。
何惜眼中的许之羽,是一个有目标,很上进的人。他爱着你的时候,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你:我爱你,你胜过我的生命。
他是那么的炽热,绝不是陈少说的那般y-in沉。
何惜摸了摸袋子里的烟,突然有点烦躁。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都是一些不知所谓,莫名其妙的东西。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酒席都散了场。付一卓出来找人,他在酒店门口喊了两声,何惜听到,就举了下手。
付一卓越过花坛看过来,来往路过的车灯霓虹如梦,他看到——他的美梦和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剧透一波,下面的剧情是:
虐甜甜虐虐虐虐虐虐虐虐虐虐end
虐攻的虐。
对了,以后固定更新八点钟吧,没有特殊情况的话。
☆、意外
花坛里的植被很高,何惜绕过它往外走,陈少跟在他身后。
从黑暗走向明亮,灯光越来越亮眼,方才陈少模糊不清的轮廓逐渐显形,那是一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与许之羽神形皆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付一卓像是从梦靥中惊醒一般,他忽地长吐一口气,垂首揉了揉眉心。
许佳期在门口送别宾客,有个挎着小皮包的中年妇女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不停说着什么。
陈少见了,脸上一阵青白。他跟何惜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匆匆把中年妇女拖走了。
许佳期忙得很,无暇顾及其他,何惜也不想麻烦她,就自行安排了。
何惜拍了下付一卓的肩,道:“走吧,去你家。”
两人往停车场走,付一卓不停摆弄着手中的钥匙:“刚刚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何惜摇头:“也不算是朋友吧,就见过几次,一个小孩儿。”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付一卓的口吻听起来十分漫不经心:“我看他挺眼熟的。”
“嗯……”何惜含糊其辞,不作回答。
付一卓手一紧,眼神向何惜飘去,像是在探寻着什么。
家里半个月无人居住,落了一层薄灰,付一卓拿着抹布做简单的清理,何惜则去浴室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一看,付一卓站在一幅画前发呆。
那幅画是上次何惜来玩的时候送给付一卓的,被他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也被保养得很好。
何惜走过去,懒懒地擦着头发,问:“怎么了?”
付一卓指着画上垂钓的背影:“我一直在想他是谁,今天终于知道了。”
他的眼眶有点热,付一卓快速眨了两下眼,突然将画从墙上取下来,倒扣在桌面上。
何惜疑惑:“你干嘛?”
付一卓抹了下眼睛,他的喉结滚动着,很多话涌到了嘴边,又悄无声息咽了回去。
最终他没有回答,只摆了一下手,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热气腾腾,周围的事物都模糊不清,包括哪些纷乱的思绪。
付一卓将那些被何惜打乱的洗漱用品一一放回原处,心里有点可笑的悲凉。
他机关算尽,以为自己披荆斩棘终于有了一条明路。一伸手才发现,原来他不过是在原地绕圈,寸步未进。
付一卓的态度让何惜感到奇怪,他嘀嘀咕咕了两句,慢吞吞将画框擦得一尘不染,站在凳子上举高手又把它挂上去。
付一卓穿着家居服走出来,脖颈到耳后都泛着红,脚下的步子有点飘忽。
他走近了帮扶何惜着凳子,静静地看他动作,并没有阻止。
挂好后,何惜准备跳下来,却被付一卓突地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
付一卓双手捧着何惜的脸,大拇指轻揉他的眼皮,道:“我不喜欢那幅画。”
何惜被吓了一跳,闭上眼睛气呼呼道:“那刚好,那幅画也不喜欢你!”
“宝宝,我好爱你。”猝不及防,付一卓语出惊人。他见何惜呆怔的模样,便用手指在他心口划了一道,喃喃着:“宝宝,你这里,我想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只有许之羽一个人。”
他说得极为认真,语气绝不像是在开玩笑。何惜心中惊涛骇浪,拍开他的手,战战兢兢捂住胸口,避重就轻道:“杀人是犯法的!”
付一卓笑了一下,却比哭还要悲哀。他离何惜更近了些,鼻尖对着鼻尖:“我在你身边八年,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他说话时,唇齿间有一股酒味,何惜闻了闻,带着点侥幸问:“付一卓,你是不是喝醉了在耍酒疯?”
付一卓淡淡摇头。
他的确是喝了酒,但不至于醉到胡言乱语。他只是借着酒意,说出思维清明时不敢开口的话而已。
沉默半晌,何惜叹气道:“既然没醉,那你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付一卓依言放开他,规规矩矩坐好,垂着头道:“说起来,我爱你,今年正好是第十年。”
何惜认真算了算,就算一见钟情都只有八年,他就费解了:“还有两年哪来的?”
付一卓翻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十年前,你救了yá-ngyá-ng一命。”
十年前,科技开始普及,有存款的年轻人都会买一个手机,用来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但更多的是玩贪吃蛇、推箱子之类的单机游戏。
何惜生活的小镇比较落后,大城市的人都系着丝巾手捧半触屏,他们那儿还找不出几个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