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明显犹豫了一下,脸更红几分,最后却摇头道:“还是不了,我知道你好看就是了。但我回去晚了爹会打我。”
居然被拒绝了。
“下次再找你玩,我给你带样东西吧?你在平时一定很少看见过。”
“嗯,记得提前同小昙说一下。”
过了几天,那人再来时,神神秘秘提了个黑色包袱,一副很小心捂得很严实的样子,惹得他不禁在心里偷笑。
“阕儿,我们把灯熄了吧?”
要是别人这么说,必存轻薄之意,但显然眼前这只是绝对不会的,他玩心大起,欣然照做,打心底里想要瞧个究竟。
晦暗中,半响忽然有绿莹莹的什么闪了一下,良久又是一个,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一闪一闪在黑暗中飞舞摇曳。很奇异美丽的场景,仿佛置身野外静谧的旷野之上,甚至可以想见星星点点的淡淡萤火下,那露水清新的气味。
屏息欣赏良久,慢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悄悄许了个愿,然后说:“当真谢谢你,很美呢,若是有一天我可以自由地走出去,我们一起到林子里看,可好?”
对方“嗯”了一声,并没有注意他怎么会知道只有在僻静荒凉之地才有萤火虫,欣喜地说:“你很喜欢我的礼物呢。”
“是啊……”轻轻地叹息一声,抬手抚到那人的脸庞,下巴都点尖,肌肤很是娇嫩柔软,好似还留有婴儿的味道。随后,便侧过头吻上了那人的唇。
被亲的人大概完全没有想过会被这般,手足无措了良久,最终却并没有如料想中那般推开他,而是紧张万分地用颤抖的手环住他。
那嘴唇温润柔软,全无防备地静静憩息。猜想着自己是第一个这般靠近且对其为所欲为的人,他带着宝爱这一切的态度叩齿而入,细细用舌尖探索着,掠夺着,留恋着……
不舍地退出来,耳畔尽是二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对方的瞳孔,在一室萤火微弱的光火下幽幽深深隐约可见。“阕儿,”细细地唤了一声,“我……我好像很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声音有点磕了药似的带着迷茫,末了还有一丝颤音。
这句话很多人都对他说过,他从不相信,他们喜欢的只是他的容貌和身体,他清楚地知道。
可这次他信了。
抚着那人的发,他轻轻说:“江月,我也好像很喜欢你呢,你说我又该怎么办?”
怀中的人愣了一下,收紧环着他的手,侧脸靠在他胸前轻轻摩挲,口中呢喃着:“阕儿……”
过了一会儿似乎猛一回神:“我爹知道了,会不会打我?”
一怔,“你爹?你爹很凶么,你这么怕他?”
那人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不凶,一点也不凶……但是,如果他不高兴,我会觉得很难过,很愧疚……”
他沉默了。半晌,仍是吻住那唇,找到最合适的位置静静贴在一起。他不动,另外一个自然也不会动,就这么停泊着,彼此交换着呼吸。直到他觉得停留够了,才伸出舌尖来,仔细一点点描摹着,一点点记住那形状与味道。末了,离开对方唇瓣的同时,也松开手,退开两步,到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距离。
“那还是不要喜欢我了。否则,你和我都会难受,都会很累,都会受伤的。”淡淡地说着,背过身去。
满屋的萤火虫已经找到窗户,全都扑在窗纸那一块,一闪一亮不断试图找到出口。
没提防身后一双手和一个拥抱。
“阕儿,我还是会喜欢你的。我去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块儿走,好不好?”
这个拥抱这么孩子气,这么温暖。
他张了张嘴,一句“真的么”还在舌尖上打转,已经被一句斩钉截铁的“你信我”抢先了去。一瞬居然湿了眼眶,“好,我信你。”
后来,他打开窗,看着所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一点点飞出窗户,飞离视线,带着他的期许和几缕又是甜蜜又是忧伤的心事,一起融入月色中。
那时的溶溶月光,和今天一样惆怅。
林阕轻轻拭去眼角一层沁出的水雾,想要弯起嘴角笑一笑,却怎样也无法做到,只能绝望地再抬头看一看月亮。
“江月……”
千江水千江月,你又在哪里?
而我再也……等不到你。
二回:再见君子,心渐思亲
窗外弥漫着一层凉凉的秋雨,街上也冷清不少。
握着茶杯坐在窗前观雨,杯子上暖融融的温度让林阕略带凉意的手很是受用。
今天是中秋,天公却不作美,偏要哭给人看。不过也好,再圆再美的月,给永远不可能团聚的人看也只能徒增伤感。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红色的灯笼使整条街道都明艳起来,衬着潋滟的十里秦淮水,暖色而又有些妖异。林阕叫来贴身小厮小昙,吩咐道:“去跟朱砂说,我身子不太爽,今晚不想见人。”
小昙得令便奔去赴命。
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回话说:“大当家的说知道了,问要不要请个大夫给瞧瞧?”
林阕摇了摇头,“不用了,能瞧出什么来?还不是白白多喝两副无用的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