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对方嗓音低沉地道:“真的不后悔?”
沈澄没有说话,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事前已经想好了整件事,连该怎么开口的台词都思考过了,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冷静下来。关于这件事,他早先已想过了很多次,只是这场地震带来的意外改变了他的主意。
虽然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狼狈难堪,不过如果只有一种方法能亲近他,沈澄也别无选择。他的自尊原本不该容许这件事,但他又别无办法,因此也只能顺着自己的欲求做出取舍。
他心中那些如火焰一般灼热又不可捉摸的感情,究竟会因为这样的开始而烧成燎原之火,或者终究熄灭且连一点灰烬都不留下,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其余的事,也不过就是选择取舍的问题罢了;付出代价,得到报偿,这其实很公平。他如此想道。
“你们这是在干嘛?”霍景容的嗓音有些迟疑。
沈澄回过神来,才发现霍景宸还在摸他的头,一时有些局促不安,想要坐直身躯,但霍景宸的手却按着他,彷佛无聊似地把玩他的头发,对霍景容道:“你打电话给景宜,公司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他,我要休息几天。”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最后那句话时,目光紧紧盯着沈澄。沈澄抿着唇,直视着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色泽深暗的眼眸中似乎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他无来由地跟着走神了。
霍景容瞧着他们,皱着眉,“你们这是……”他顿了一下,没好气道:“算了,反正不干我的事,随便你们吧。”他说完,就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因为地震的缘故,电影的布景出了一些问题,拍摄必须中止一段时间,沈澄便按照章姐的指示,返回市区回家休息。隔了一天,有人上门,沈澄开门让人进来,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位年轻人道:“沈先生你好,我是霍先生的秘书,敝姓江。”在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对方拿出一个信封,又抽出一张名片一起递过来,客客气气道:“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往后沈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沈澄打开信封,发现里面除了惯例的金卡以外,还有一把崭新的钥匙。
“这是……”他一脸困惑。
“这是霍先生的意思。”江秘书语气委婉,态度温和,“那个地方你也去过的,就是霍先生现在住的地方。如果沈先生方便的话,随时可以过去,想要立刻搬过去也没关系。”
沈澄沉默片刻,问道:“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江秘书对他的问题倒不意外,笑着回答:“也不是。拿到这把钥匙的,沈先生还是第一个。”
这样说来,自己也还算是特别的?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值得高兴,反正无论待遇如何,终归只是包养关系罢了。沈澄笑了笑,礼貌地送走了江秘书,拿着那把钥匙把玩,金属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片刻,渐渐就变得有几分温暖,不复先前的冰冷,他握着钥匙叹息道:“要是人也能这样就好了……”
当天下午,他便开车前往霍宅,虽然有了钥匙,但他并未直接开门,反而按了门铃。来应门的是一位佣人,沈澄被她领到客厅,就看到霍景宸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目光平静地望了过来,沈澄小声道:“我来看你……”
霍景宸微笑,“过来。”
沈澄极为顺从听话,立刻就走了过去,在霍景宸身旁坐下。
霍景宸没有跟他说话,只是一边肩膀与他贴靠在一起,专注地看着报纸,根本没有理会沈澄。沈澄也不以为意,压抑着心中些微的紧张,努力放松有些紧绷的身体。既然答应了这件事,就要做好自己的本份。
在霍景宸终于放下报纸后,沈澄开口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霍景宸望着他,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暧昧难明的情绪,“你要下厨?”
沈澄瞧着对方额头一侧的伤口,解释道:“你受了伤,好歹也需要补一补身体,我不太会煲汤,但简单的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麻烦你了,清淡一点就行了。”霍景宸似乎有些惊喜,只是因为性格沉着的缘故,只在唇畔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又补充道:“份量准备多一点,景容晚上也会回来吃饭,不过不用管他的偏好,他什么都吃。”
这段话听起来简直像是老夫老妻的对话,沈澄一时有些窘迫,但是看到霍景宸泰然自若的模样,他又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霍景宸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不打算瞒着家里的人……等等,家里的人?
“霍景容也住这里?”他迟疑地问道。
“嗯。”霍景宸答得简洁,彷佛有些意外,“怎么了。”
沈澄飞快地摇摇头,心中不知道是失落诧异还是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五味杂陈。一般人会把包养的对象带回家吗?就算带回家,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吧?霍景宸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想?
“虽然我们现在是这种关系,但那与你跟景容的交情没关系。”霍景宸语气缓和,彷佛刻意宽慰他一般,“你不用对他客气,跟以前一样相处就好,放心吧,他不会多说什么的。”
沈澄有些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但表面上仍相信地点了点头。
如霍景宸所言,傍晚的时候,霍景容果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