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他对这个人有几分印象,似乎是个摄影师,长年为一些电影杂志拍照,偶尔也会接一些商业平面广告,在业内也算是稍有名气;沈澄对于夏知萌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也从来不曾见过本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娃娃脸的青年。
里头忽然有人喊道:“萌萌去哪里了?叫他过来!”
然后夏知萌的脸色就瞬间僵住了。
沈澄忍着笑,宽慰地道:“很可爱的昵称。”
“他们老是喜欢欺负我。”夏知萌悻悻道,眉头紧皱,一脸不快,“说起来还要怪我父亲,自以为取了个好名字,结果这个名字让我从小被笑到大,还不准我去改名字。”
“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令尊确实很有学问啊。”沈澄不以为意地道。
“你知道出处?”夏知萌有些讶异,然后又反驳道:“他哪有什么学问?只是随便翻了翻当时用的国文课本,看到就直接用上了。”
“国文课本?”
“嗯,他是英国人,那时候正在学中文,我是混血儿。”夏知萌摊手,“不过我长得像母亲,只遗传了他的眼睛还有头发。”
沈澄细细打量,才察觉对方的眸色与发色确实比常人浅淡,先前在客厅内,霍景宜介绍他们认识时,沈澄忙着记住这些人的名字,根本没有细看的余裕。他才想开口继续这个话题,就被另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你们两人单独在这里做什么。”霍景容没好气道,目光质疑,“幽会?”
“你怎么过来了?”沈澄连忙转移话题。
“二哥叫我过来的,说你们站在外头太久不好,会感冒。”霍景容答得飞快,又望了夏知萌一眼,神情微妙,目光犹疑,“我打扰你们了?”
沈澄一愣,赶紧道:“没有打扰,只是刚好遇上,聊了几句而已。”
霍景容一脸不信,也懒得多说,拉着沈澄直接回到屋内。沈澄感到有些抱歉,便向夏知萌做了个道歉的手势,瞧见对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也还带着笑时,才回过了头。
“那个姓夏的不是好东西,你少跟他说话。”霍景容有些不屑。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眼看对方完全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愿,沈澄只好把这个疑惑暂且抛到脑后,转而问道:“你拉着我要去哪里?”
霍景容瞪他一眼,“刚才二哥叫我请你们进来之前,大哥就在找你了。”
沈澄一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手腕就被放开了。霍景宸坐在窗边,抬眸望向他,霍景容自觉达成任务,干脆俐落地转身离开;沈澄望了一眼窗子,忽然就明白过来了。霍景宸所在的这个地方,刚好看得见外头阳台的动静。
“我不是……”他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
霍景宸替他倒了杯热茶,打断了他,“别说。”
沈澄愣住了。
“你以为我生气了?”霍景宸语气平和,甚至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担心,最近寒流来了,你在外头待得太久可能会着凉。就算你跟夏知萌交谈也没什么,我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
沈澄抿着唇,原本急于解释的惶恐与无措骤然消逝,神色有些苍白,近乎生硬地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牢牢记住这件事的。”
霍景宸一语不发,半晌后,才无奈道:“你在闹别扭?”
沈澄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望着地面——霍景宸对他本来就没有感情,指望对方因为这种事情吃醋嫉妒,本来就是缘木求鱼。他明知如此,却又经常无意识地生出一些愚不可及的期盼,方才霍景宸阻止了他的解释,想来也是不愿他为此而产生误会。
……这就是他所知道的霍景宸,温柔体贴,但同时也冷酷理性。
沈澄沉默片刻,深深吸了口气,才抬起脸微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吗?”
“有些累。”霍景宸彷佛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情绪,语调平稳地道:“不过今晚要守岁,要是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好。”沈澄答得愉快,脸上甚至多了一丝迫不及待。他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好,就算努力挤出笑容,神情也一定有些僵硬,不过那完全无所谓,就算自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霍景宸也不会在意的。
隔天早上,沈澄坐上了霍景宸的车,霍景宸或许是没有睡饱,便在前座闭目养神,让司机开车,而沈澄与霍景容则坐在后座。霍景容告诉沈澄,要去的地方是一处私人民宿,再加上霍景容与沈澄都是公众人物,不便与旁人有过多接触,于是霍景宸干脆把整间民宿都包下来了。
沈澄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敷衍地回应着霍景容。
过了片刻,霍景容忽然皱眉道:“你是真的没发现?”
沈澄全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顺着对方手指的地方一看,才注意到霍景容指向自己的颈侧,茫然道:“你在说什么?”
霍景容找出一片镜子,沈澄一看,登时一怔。自己的颈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明显的吻痕,昨天之前还没有这个痕迹;昨晚他与霍景宸也没有上床,只是看影碟看了一整晚,直到凌晨才入睡;虽然这个东西的制造者是谁毋庸置疑,不过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而言,这也没什么值得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