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儿什么也听不见,他躲在被子里哭,搂着自己的小熊害怕的哭着。安灵知道自己吓到了他,不敢在靠近他的身体。
在那之后的几天安灵总是在他跑去林子里的玩的时候试着找机会靠近他,或则在半夜的时候守着床边等着他醒来,对他说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会来接他,不要跟他走,千万不要跟他走。
可那孩子什么也听不见,不过在见过几次之后倒是不怎么怕他了,有时候还胆怯的靠近他,问他:“你是灵婴吗?”
安灵想告诉他我就是你,可是那孩子听不见他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见。安灵觉得好无助他只能哀伤的流着眼泪,面对那孩子天真又无邪的面孔他只能流泪。
男孩儿干咽了一下,关心的问他,“你的手呢?”
“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那个男人亲手砍断了我的手臂,那么狠,那么绝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安灵蹲在檀木树下,痛苦的摸着自己的残臂,明明是一缕幽魂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疼痛,疼,疼死了。
“你为什么要哭?”
“不要跟那个男人走,他会害你的!”
那孩子想安慰他,拿出手帕想给他擦擦眼泪,可是没办法做到,手会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他只能看着那个可怜的灵魂对着他哭泣。
“不要哭了好吗?”
“小少爷,你在跟谁说话?”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那边走过来,安灵还记得她,那个女人曾照顾了自己两年。她脖子上带了一块玉佛,那东西安灵很怕,他走的远远的,躲在树后看着他们。那孩子好像在找他,最后失望的跟着阿幸走了。
跟记忆中的情景一样,那个男人回来了!
长长的车队开进别院的大门,管家为他开了车门,那个男人走下车对着夫人笑了一下,然后把小小的安翼抱到自己身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儿子,想不想爸爸?”
安翼欢快的点了点头,“想!”
“一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安灵很奇怪,他不是五年都没回来吗?去年安翼倒是出过一趟门,半个多月才回来,原来那时他是去了大陆。
安志铭抱着安翼进了大门,安灵也进去了,他看见安志铭像曾经对他一样把安翼抱在自己腿上,那么宠爱的摸着他的头发,可从始至终他都没问过现在正在房间里的自己。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那么多人在一起用餐,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大厅。谁都没有注意到少了那么一个人,连安志铭也是,直到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安志铭身上的阳气很重安灵无法近身,他只是一缕魂魄无法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那个孩子被他抱去了自己的房间,过了许久安灵看见他走出来,在一楼大厅训斥了所有的佣人,并当即遣散了一大半的人。夫人不高兴的端着手臂站在一边,低声埋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这么是闹什么?又不是你儿子!”
“我不是说过,留他是有用处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安志铭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悦,夫人坐在他对面优雅的把一腿压到另外一条腿上,脸上也是不悦的神色。
“这不是一直给你养着,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就是这么养人的,就算养只狗还得喂饱了吧!”
“不就是饿了一顿,至于吗。”夫人抿了口茶,不满的瞟了安志铭一眼。“饿不死就行了,你还真当他是自己的儿子?”
“真把他当自己儿子我就不放你这儿养了。”
“那你赶紧带走吧,看见他我就烦!”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过几天我就带他走。”
“呦,你还真心软了。”
“一个女人家你懂什么!”安志铭的眼色沉了几分,一丝寒意闪过眼底,不禁叫人毛骨悚然。安灵哆嗦了一下,身为一缕幽魂竟然会感觉到冷。
他想去找那个孩子把一切都告诉他,明天不要跟那个男人走,千万不要跟他走。可安志铭回了房间,还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安灵根本没机会靠近他。
第二天那孩子还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他拉着父亲的手指满眼信任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从未出现过的笑容。而安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暮历史重复着上演,却没有的能力去改变它。
那孩子上了车,透过后面的窗户看着他,甚至还冲他挥了挥手。
“安灵,你不要跟他走,他是个骗子,他会伤害你,你不要跟他走,不要啊!”
恍惚间时空飞转,眼前的世界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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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卧室,简陋的装修,粗糙的水泥地,硬板的单人床,一切很陌生似乎又很熟悉。
他觉得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又或则说脑海中似乎总有一片空白的地方。没有悲伤的感情,没有不堪的回忆。仿佛三魂七魄缺了一大半的感觉,到底失去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很飘渺,很空虚。
实际上每天早上醒来他都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过那些不需要他去记忆,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杀了安志铭!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时间到了也会有人来告诉他该去做什么。
那些人用一个很熟悉的数字称呼他,“十一”他还记得这个名字是那个男孩临死前取的。至于由来他也搞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