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聪慧的,说这点子是皇上想的比说是她想出来的,自然是前者更能让孝德开心。尤其,太后今后若是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那皇上心里,自是又会记一次她的好。
卓惜柳心里想要取悦的,从来都只有苏胤,而不是太后或者其他任何人。
果然,听她这几句话,太后她老人家当场便笑开了,甚至难得的有些开怀:“哀家还以为,他这一月都未曾来后宫向哀家请过一次安,是已经不记得他还有这么一个母后了!今日听惜妃这些话,看来皇帝他还是挂念我这个老太婆的!”
孝德话里几分郁结几分欢喜,但到底还是欢喜甚多。苏胤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亲身儿子,孝德再对他不满,心里还是宠溺这个皇帝儿子的,尤其他的皇帝儿子还这么优秀。
太后的这一声笑,自是瞬间又让宣景亭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妃嫔们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都是非常了熟于心的。
只是再热闹的气氛也难掩心中的某些硬伤。
太后的那一句“他这一月都未曾来后宫”,让在座的妃子,脸上或者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落寞,尤其包括惜妃在内。
从前苏胤就很少临幸妃嫔,这一年来更是很少踏足后宫,他从前还常去惜妃的惜柳宫,但这一年来,他一月却只去个两三次,而且都不曾留夜。
惜妃尚且如此,其他妃子们自是不消说,心里都揣测着皇上的心思,对苏胤身边的几位总管公公们,更是旁敲侧击。
只是这些人口被封得严严的,竟无一人知道其中缘由,而皇上,依旧对他后宫里的这些妃子们,无一留念。
所以也不怪卓惜柳看那位连姑娘,没能露出笑容来。太后她老人家在这种时候把镇远大将军的女儿接进宫来,其意为何,聪明的人一目了然。
以后宫中的日子,更加难捱了。
第36章
苏胤这一年多来很少踏足他的后宫,自是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去了清居别苑。
但是这一月,他同样也不曾去过容念那里,李德荣就在他身边,他甚至也鲜少向他问及容念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寒还未过去的原因,天气转变得快,苏胤不在的这个月,月初的时候容念便生了场病,普通的着凉,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一晚夜里发热,人烧糊涂了,他竟哭着喊着苏胤的名字。
小路子心疼他家公子,跑大老远又去找了大夫来看,大夫给开了方子也熬了药,但是烧糊涂了的人哪里有什么神志,小路子试了几次,却总是撬不开他家公子的嘴。最后只有趁他张嘴大哭的时候,才能趁着这空挡一股脑儿地把药给他全灌进去,只是这样的结果,往往是他家公子被苦药呛得直咳嗽,好半天都顺不过气来。
最后小路子实在是无奈了,只能派人带了消息给宫里的李德荣传话。但是那时候苏胤太忙了,李德荣在暖寝宫门口守了一夜,想着皇上一出殿便告诉他喜儿的事,但是直到天亮,直到小路子又托人进宫告诉他喜儿的烧已经退了,皇上却还依旧没有出殿门。
最后这事情,李德荣也只能当做没发生,对皇上闭口不提。
不过苏胤是真的忙,替他镇守边疆的镇远大将军连洛回朝探亲,他自是要隆重接待;恩科即将开考,他忙着选派考官;还有他七皇叔苏牧,上折子狮子大开口地竟要他给兵部批军饷五十万旦!
事情一旦累计在一起,他便分身乏术了。
尤其他前几日终于抽出时间上经凤殿向他母后请安时,他竟才发现,连洛的女儿,竟住在他母后那里!而且看他母后热络地将那位连姑娘介绍给他的样子,苏胤觉得,他母后似乎想把人留在他的后宫。
苏胤沉默地在孝德太后的宫里用了早膳,又顺着孝德太后的意,和连将军的女儿聊了几句。
他母后这么做的原因,他心里当然很清楚。连大将军是出了名的宝贝这个女儿,母后这一招,就像当初她让他娶萧寒(皇后)一样,笼络人心,稳固他的江山。
尤其连洛难得回京一次,倘若他趁这次机会留下他的女儿,那么等连洛回去他的管辖之地后,势必便会替他死守住东郡和南靖两国交界的边境!而今后,他更是再无需担心边城会有动荡的一天。
以小换大,实在是再不亏本的买卖。
但是太后和他提及此事的时候,苏胤却并未立即答应。
他若是将她留下来,后宫里,恐又要多一个空守寂寞的人。尤其这位连姑娘,性格柔弱,若没有人袒护着,大概受不住宫里尔虞我诈的生活。
苏胤想了想,在还没有非要把她留下的理由出现之前,他不准备留下这个人。
平静地吃完那顿早膳,苏胤最后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没有得到苏胤明确的答案,太后后来又派人来探听苏胤的口风,但是苏胤一直没表态,渐渐地太后她老人家也明白了儿子的想法,本就只是见个面试探下两人,既然两人看着似乎都无意,她也不好强求。
只是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这位连姑娘回去大将军府,却未想连姑娘却先主动提出来想在宫里多住几日。
她的皇帝儿子身份显赫,面容英俊,气质又成熟稳重,太后后来想起连姑娘那日初见她皇帝儿子的情景来,本以为是女儿家娇羞所以乍见道她的皇帝儿子时她才红了脸,现在想起来,才恍然大悟,二八情窦初开的年纪,连依静第一眼看到苏胤的时候,恐怕便心仪上了。
虽说流水无意,但是落花有情,孝德太后又有私心,这人,她终究还是先把她留在了自己的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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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有心撮合,连依静想见苏胤,自是不难。知道苏胤正忙,太后也多了个心眼,几次夜里让连依静以她的名义给苏胤送补汤,也只是将东西放在苏胤的案桌上,便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