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身上烧得厉害,小路子当时还被他身上烫热的温度刺得手一颤,转身立马就去请了大夫。只是陆陆续续得来了好几人,药也喝了很多,却是不见容念的病有什么起色。
小路子很担心,以前他还在老家里时,他们村子里,就有小娃娃一直发高烧温度退不下去,最后将脑子给烧坏了的。他家公子已经接连烧了四天,小路子很害怕再这样下去,公子也会烧出什么病来。
这四天里他不停地给容念灌药,开始的时候给容念降温还用冷毛巾,后来就直接上了冰袋子。
但是效果明显不怎么样,容念的病一点起色也没有。
小路子再没什么办法,只好日日夜夜守在他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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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胤这一晚来的时候,就恰逢小路子刚给容念灌完药。
容念平时便不爱吃苦的东西,这会儿病了,脑子烧糊涂了,就更加抗拒吃苦的。
小路子钳住他两边胳膊,按住他身体,让大夫硬掰开他那张咬紧了牙关的嘴唇,他们才勉强灌进去小半碗。
剩下的大半碗自是在挣扎中全洒了出来,床上,被单上,还有容念身上,全是黑乎乎的药汁。
就在小路子伸手正准备给容念换衣裳的时候,下人就正好急匆匆地跑进来,喘着气和他说:“路小公公,皇上来了!”
小路子当时便喜得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脑门咚地一声直接砸在了顶头的床板上!
皇上来了,公子的病便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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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胤深夜而来,从李德荣那里得到消息后,他便快马加鞭,一路朝清居别苑奔了过来。
进门后也不曾喘口气,直接往容念的房间来了。
他进门便见小路子在给容念换衣裳,也没说什么,便直接接了小路子的活儿。小路子乖乖地站到床角边的地方,给他打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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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念病着的时候,除了不太愿意配合吃药,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听话的。
小路子在一边絮絮叨叨地和苏胤讲着容念这两日的近况,包括这一切事情的缘由。
容念这两天迷糊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就是白天也几乎没睁开过眼。因为高烧的缘故,他整个人身上都被烫成了粉红色,却唯独脸色是惨白的,嘴唇淡的发白,再不见往日的湿润。
这两年里苏胤也不是没见过他生病,但却是从没见他像今天这般憔悴样的。苏胤瞧见他模样的第一眼,脸色便跟着沉了下去。
把容念的衣襟全都解开了,苏胤将他抱进怀里,脱了他的衣裳,拿毯子裹好,抱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
小路子瞧着立马将床单和被子都换了,收拾收拾好,苏胤才又抱着容念躺了回去。
他伸手理了理容念汗湿的额发,想起他走的那天,面前的人还生气活现地和他胡闹了一个晚上,没想到等他再来的时候,竟病得这般厉害。
他出来的时候一时气下怪李德荣没早些告诉他,但心里却也知道,总归是他疏忽了,容念才会病得这般重。
他叹了口气,转身让小路子打了盆热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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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子端来了热水,苏胤吩咐他搁在桌上后便让他出去了。
他亲手挤了热毛巾,掀了裹在容念身上的毯子,一点一点给他擦着身上的虚汗,动作放得很轻。
虽然身为皇帝,但是做这些事情苏胤却是很熟练的。两年来只要他在的时候,早上容念起床,衣裳之类的几乎都是他伺候着给穿的。做的时候倒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是等发现的时候,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尤其他意外地还很喜欢这样的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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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了一会儿,容念身上看起来便干爽了许多。
苏胤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记,给他盖好被子,转身正欲出去换盆水的时候,却听床上的人似乎小小地吱唔了一声。
那一声很小,容念呜呜地说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苏胤却听得很分明,容念念出声的,分明是苏胤两字。
他猛地转过身去,容念依旧躺在床上,却转过脸,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的方向,又小声地喊了一声:“苏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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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被灌了半碗药,容念难得的清醒了过来。
其实苏胤给他擦身体的时候,他便迷迷糊糊地有些知觉,只是脑袋沉得厉害,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身体也沉重得动不了。
本来也不想太跟脑子里的那股晕乎较劲,身边熟悉的味道让他知道苏胤就在他身边,心里下意识便又想睡过去。
直到苏胤转身出去,身边那股熟悉的气息突然消失,容念第一个反应竟是挣扎着,强迫自己冲开脑子里的束缚,动了动早已干涸的嘴皮,哑着嗓子开口唤住了苏胤。
他艰难地动了动脑袋,朝苏胤的方向看过去。
后者只迟疑了片刻,便几步来到了他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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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念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刚才清明许多,细长的眉眼直直地盯着苏胤。
苏胤坐在他床边,忍不住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容念在他怀里找了块舒服的地方靠着,苏胤拉过一边的被子,干脆将两人都裹得密密实实,这才低头去他。
容念清瘦了许多,苏胤心里有些难过,哑着嗓子对他道:“你这样子,让朕差点以为你要一直这样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