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终究是左隐樵,不是温季浩。他拥有的许多特质我都没有,我不是他,所以我飞不高、飞不远,只能在地下一步步缓慢的走。
--我甚至是个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的人。
我的泪水沾湿季浩的肩头,像溺水的人般紧紧揪住他,只能小小声的泣诉:
“对不起……对不起……”对于季浩,我除了对不起,再也吐不出别的言语。
他听不清楚我含糊不清的言语。
“隐樵,你说什么?”
我用唇回答他的问题,将有些惊讶的季浩的颈子拉下,用力且带着粗暴的吻他。他只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的,他比我还要积极,将我压在地下反覆亲吻,手则反射性的解起我的衣服。
我脸颊像是火烧,按住他的手,低声说:
“到你房里去,不要在这。”
这里是书房,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嗯。”
我本想自己站起,却给季浩一把抱了起来,幸好他的房间离书房不远,我才不用提心吊胆给人瞧见。
“你哭的好惨。”
被放在床上时,季浩取笑似的说了句,让我又开始默默淌泪。
他有些慌,我摇摇头,解着他的衣物,凑上前不停啄吻,他也开始回应我,两人纠缠在床上,炙热赤裸的肌肤相贴,情欲灼烧。
从头到尾,我一直紧抱住他,深怕他离开,而当季浩进入体内时,我咬紧牙关,这实在痛的要命,可是身体又不自觉得随着他的律动而摆荡,发出的声音实在令我想捂住耳朵,但却只剩断断续续吐出破碎呻吟的力气。
那晚我们做了许多次,在身体的最深处刻画下彼此最深的印记。
天明之前,尽管身子痛的像是要解体,我还是奋力爬起,拿布将自己身上难堪的痕迹全部擦了干净,只是眼睛肿肿的,应该是哭太久了吧。
“你现在就要走?”
季浩也坐起身,替手脚发软的我穿上衣服。
“再不走,就得去跟温世伯请安了,现在这种状况我哪好意思去?”
我半开玩笑的说,事实上,我也真的不想见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昨晚我来过。
季浩仔细端详我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我笑着回答。“我要把我一辈子的份哭完。”
穿好衣服,勉强站起来走两步,天,还真是又疼又麻。
季浩连忙也套上衣物。
“我送你回去,你现在这样不成。”
我硬把他压回去,坚决的说:“成啊!怎么不成?我没那么娇弱。”
见他还是担忧,我挥了挥手,就往门边走去,要开门时,突然想到有一件事我没问。
“几号走?”
“就后天。”
“被你折腾成这样,我得躺两天,所以不去送你了,别怪我薄情。”
听到我说的话,季浩有些窘,我轻笑着出了门,朝温家的后门走去,这次不用劳动陈伯,自己开了门,走出去就是了。
一直到离温府有一段距离,我脸上的笑容才隐没,换上依恋和寂寥。
在水一方 第二十六章
季浩离开的那天,我没去送行。
我尽最大的努力不去想他,只是开始做该做的事。
筹备婚礼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以胡光海这样的身家,他要嫁女儿,岂有不办的风风光光之理。
他顾虑到我刚任官职,家产不丰,索性准备了一大笔钱财,秘密遣人交给我,接着,我再在众人面前用极高的聘金和各色珠翠珍宝订下他的女儿,末了钱还是回到他手上。
我有了面子,他则面子里子兼得。
京城里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女儿身价非凡,也都知道我未来的老丈人将会在仕途上对我多多关照提携,这中间的交易不说自明。
提亲下聘到合八字选良辰吉日,一切都尽量求快,婚期便订在季浩离开两个半月之后。
这期间,我曾收到过一封季浩捎来的信。
信里没说什么,平平淡淡的,就像他以往写的信一般谈笑风生。只是写到最后一句时,墨迹却有些凌乱,显示出字迹主人的迫切和渴望。
……我想快点回去。
我摸着那行字迹,闭起眼将信纸贴在颊上良久,接着将纸凑到了烛火上,瞧着它瞬间燃起,飘落地上,灰飞烟灭。
胡氏嫁进门的那个日子,锣鼓喧天,炮竹声响不绝于耳。
不知有多少人在左府外头等着看这场热闹,也不知有多少贵客临门,为这死气沈沈的家带来许久不曾有过的荣华。
尽管娘始终带着拘谨的微笑端坐在堂上,看来波澜不兴,但我知道她是非常高兴的。而我,本来也该为了美好的将来感到兴奋不已才对,但不知为何,心里像汪着一潭水,从脚底冷到心头。
我无法想像面前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竟要跟我过一辈子。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唯一在我心中留下的些许印象,就是那布帘之后的绣鞋。可是,我却还是跟她交拜,拜了天地,拜了父母,接着看她被婢女拥着进了内堂,留我一人面对满堂宾客,四处陪笑,打躬作揖。
笑容是掩饰厌烦的面具,当我一成不变的应付宾客的祝贺词时,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让我的笑意瞬间凝结。
“你……”
我愕然低语,他不是应该半个月后才会出现的吗?
季浩没有回答我,只是用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游移。我想起自己穿着大红喜服,慌张的想遮掩,但发觉这样做根本是徒劳无功,只能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如果他对我怒吼,至少我还能开口强辩,但季浩只是站在那,不发一语,冷冷凝视着我。
“季浩……”我往前踏了一步,想伸手去拉他,但却落了空。
季浩避开我。
我不敢置信,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或许是我的眼神打动了他,他嘴唇轻动了下,无奈叹气,最后咬牙抓住我的手。
“跟我来。”
在自己的婚宴上悄悄离开的新郎,普天之下有几个?
他扯着我直到后园,我手腕痛的很,也不敢哼,因为季浩的表情让我害怕。他并没有在生气,他只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心冷了、凉了……
“什么时候?”
他沈声问,我一时之间没听懂,他便再度重复。
“什么时候决定要娶妻的?”
我默然无语。
他凄苦的笑了。“你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是不是早在那夜之前,你便决定弃我而去?所以才会那样抱着我哭……我从不曾见你哭的那样伤心,从来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