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铭一旦开始扮演“情人”这个角色,就连这种微小的细节处也模仿得惟妙惟肖,若不是清醒地知道何玉铭不具备凡人的感情,纪平澜几乎都要以为何玉铭是真心喜欢他的。
等他说完,何玉铭想了想:“这个土匪倒是有点儿意思,明天一早我去会会他。”
“明天……”纪平澜皱眉,他并不想让何玉铭这么劳累,不过在他心目中何玉铭教官的威严犹在,轮不到他来安排行程,所以他只能提议:“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何玉铭说,“明晚之前你先拟一份训练计划交给我。”
“好。”纪平澜点头,在军校的时候就习惯了被教官布置作业,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团长和参谋的职责已然倒过来了的自觉。
2、山中有匪
何玉铭觉得胡宝山这个土匪挺有意思的。
胡宝山是瓦岗寨的大当家,虽然干的也是一般的土匪买卖,但他似乎并不当自己是个土匪山贼,而认为自己是被无良官府逼上梁山的好汉,即使落草为寇了也是个草莽英雄,这点光从他给山寨取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一二。
他不抢穷人,虽然一般的土匪也不抢穷人,没什么油水还坏了名声,不过据说他也不抢好人,于是周围的富豪乡绅争着抢着铺路修桥做好事,生怕乡亲们说自己坏话会把那个煞星给招来。
虽然这样让瓦岗寨的收入和规模始终无法跟其他一些无恶不作的山寨相媲美,不过胡宝山倒是乐得如此。
当何玉铭来到山大门的时候,瓦岗寨里正在上演着鸡飞狗跳的一幕,二当家连槐挥舞着一个鸡毛掸子,正满山追杀大当家胡宝山。
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的土匪们纷纷当做没看见。
“站……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你个小兔崽子……”连槐追得气喘吁吁。
“二舅饶命啊!”胡宝山边逃边求饶,不过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就一点求饶的诚意都没有。
连槐追了一段,实在是追不动了,胡宝山看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背过去的样子,也不跑了,反正皮糙肉厚不怕揍,干脆死皮赖脸地转回来任二舅打几下出气。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连槐拿着鸡毛掸子瞪着这个笑得没皮没脸的臭小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愤愤地把鸡毛掸子一摔,指着胡宝山的鼻子气哼哼地开骂:“你个小混蛋,抽的哪门子疯,说,你还去不去打仗?!”
胡宝山抚着连槐的胸口给他顺气:“二舅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我这不就是随便说说吗,我不去就是了。”
“你这混蛋小子从小就满嘴扯皮没一句实话,敢不敢拿你死去的爹妈发誓说你肯定不下山?”
胡宝山死皮赖脸地笑:“二舅你看这是何必呢,打鬼子不是好事吗,看你说的……”
“好事?好事个屁!这才刚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你就皮痒了是不是?当年你妈临终时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你小子倒好,到处惹是生非,混到落草为寇当山贼,我已经够对不起你爹妈了。现在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大言不惭地要‘抗日’?你当日本人是以前那些让你打着玩的官兵啊?人家中央军调了几十万人还叫他们打得跟渣一样,你这区区几百人马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二舅说的是,我脑子让驴踢了才会去呢。”胡宝山赔着笑说,“你看以前那些个来招安的,开出那么好的条件,我不是都没答应么。”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来招安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想着骗你去给他们卖命,眼前答应你的东西转眼就能反悔,你可别听了他们几句甜言蜜语就傻乎乎地答应下什么来,凡事先找我商量……”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我都知道的。”
“知道?你知道个屁,整天没心没肺地就知道傻乐!”
“这不是有二舅呢吗?”胡宝山抓抓后脑勺,没心没肺地傻乐着说。
连槐无奈叹气:“什么事儿都等着老子给你操心,哪天老子两腿一蹬,看你指望谁去。”
“呸呸呸,别胡说,二舅会长命百岁的。”
连槐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中医西医什么医都看过了也没见好转,早就不指望能好了,只希望归位之前能让胡宝山有能力自保,可胡宝山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半点儿也没把连槐的语重心长放在心上。
连槐又累又气之下,老毛病突然又发作了,胡宝山一看他脸色不对,赶紧大呼小叫地招来山寨里的郎中,将二当家送回房里诊治。
等胡宝山终于从连槐房里出来的时候,三当家李独眼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里对他招手。
胡宝山鬼鬼祟祟地过去:“怎么样了?”
老三压低着声音说:“人已经到寨子里了,他说他是什么独立团的参谋,老大,参谋是多大的官?”
“笨,参谋就是军师,就像诸葛亮那样的。你没怠慢人家吧?”
“没,叫小弟们好茶好水地招呼着呢。”
“很好,待我去会会他,哼哼……”
老三像头忠厚的狗熊一样跟在胡宝山身后:“大哥,你这回是真打算下山去当丘八?以前那些来招安的不都让你赶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