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铭隔着桌子碰了碰他的脚:“怎么了,不喜欢听戏吗?”
“我都快无聊死了。”纪平澜无奈地说。
戏曲的确也是门艺术,但是他根本不会欣赏,从小乡下搭戏台他就只喜欢看武生翻跟头,别的一概觉得无聊的要命,这么多年来口味倒是一点都没变。
“那你给我剥核桃吧。”何玉铭给他找了个事做。
于是纪大团长就这样大材小用地剥起了核桃,等到他把一盘子核桃都咬开了,戏也才演到中场而已。
眼看纪平澜又无聊上了,何玉铭说:“你跟我来。”
纪平澜跟着何玉铭绕过人群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房间,这里堆放着许多大木箱和一些备用桌椅,显得很拥挤,看起来是给戏班子临时放行头的仓库。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纪平澜用手指揩了一下箱子上的灰,感到莫名其妙。
“做/爱。”何玉铭淡定地说。
纪平澜哭笑不得:“在这里?”
“是的。”何玉铭靠过去想要亲他,“很久没做了不是吗,在我家你总是放不开手脚。”
说到这个纪平澜颇有些讪讪:“要不今天晚上……”
“就现在。”何玉铭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你不想要我吗?嗯?”
“怎么会呢。”纪平澜回答得有些无奈。
隔着一道木门就是人来人往的走廊,人前他们衣冠楚楚光鲜亮丽,人后他们却像这样衣衫凌乱地抱在一起,急促的呼吸,湿粘的汗水,人人都有却被视为羞耻的欲望,纪平澜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但终究还是屈服在何玉铭的挑逗和自身的欲望下,反正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荒唐。
纪平澜擦了擦头上的汗:“会不会很热?”
“别管它……衣服不要脱了,抓紧时间。”
外面的戏换了一折,激烈的鼓点声响起,倒像是在给他们伴奏一般,何玉铭觉得很有趣,轻笑了一声。
纪平澜喘着粗气问:“你笑什么?”
“就像是在偷情一样……不,我们本来就是在偷情。”
这句话让纪平澜不合时宜地生出了忧愁:“我们……终究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何玉铭安慰他:“有什么关系,不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纪平澜被他的话给呛到了:“我是野花?”
“你就是个狗尾巴花,种在哪里都能活……嘶……慢点……”
何玉铭总觉得,他跟纪平澜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是情人之间似乎不应该是他们这个样子,至少不应该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
过去他们刚成为情侣的时候,纪平澜显得生涩并且害羞,但是对他的热情和迷恋是毋庸置疑的,而现在,做/爱似乎成了像吃饭睡觉一般的例行公事,除了每晚固定的时间以外,如果他不去勾搭,纪平澜从来就不知道主动,就好像何玉铭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吸引力一般。
在其他事情上,何玉铭也越来越看不出纪平澜对他的依恋,虽然纪平澜的醋劲很大,但强烈的占有欲本身并不能说明什么,有些人就是不能容忍别人染指他的东西,不管自己喜不喜欢。
这一切潜移默化的微妙改变让何玉铭很困惑,或许是他们开始得太仓促,少了其他的情侣应有的过程,或许是来的太快太容易,让纪平澜轻易就开始厌倦,或许是靠得太近在一起太久,彼此没有了自己的空间,或许他不应该告诉纪平澜太多,让纪平澜总觉得他是异类而在心理上有了隔阂。总之感情这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何玉铭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从无数的表象之中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他们的感情已经日渐淡薄。
何玉铭坐在书房,静静地思考着,楼下的小花园里,何韵秀和佟慕川正坐在长椅上腻歪。
就在几天之前何韵秀还因为佟慕川没时间陪她,不跟她一道回重庆之类的事情闹别扭发脾气,不过等佟慕川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千里迢迢地赶过来送上一把玫瑰花,就把何大小姐哄得笑逐颜开了。
何韵秀歪着脑袋看着佟慕川高大的身影,心想这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很帅,即使沉默不语的时候也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不是那些绣花枕头能比的,虽然平常不苟言笑了点,但饱读诗书,气质就是跟某些大老粗军官不一样。
她一边看一边偷笑,直到佟慕川也回过头来看她:“笑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你说你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佟慕川对着她笑,温和的笑容是在军中从来没有人见过的。
“那你喜欢我什么?”
“让我想想……嗯,长得漂亮。”
“嘁……俗气。”何韵秀对这个答案不满。
“呵呵……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家世又好,居然还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又好学又热心,更难得的是目光长远关心局势,这样的好姑娘,我可一定要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