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人上至管家下至火夫,几乎都受过温似玉的照顾,所以干起事来也格外起劲。
一时间府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温似玉似乎被这热闹气氛所感染,笑的格外暖人,仿佛放下了什么重大的担子,大家松了口气,顿时觉得累点也值得。
钟悦几天前就缠着温似玉问他生辰礼物想要什么,温似玉总是笑着说自己没什么想要的,大家能记着他的生辰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钟悦没办法,在街上四处瞎转悠,转焦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终于看中了一个芙蓉扣,玉白芙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所制,温润如水,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衬的上这芙蓉玉扣了。
很快夜幕低垂,所有都已准备妥当
大厨做了满满几大桌的菜,完全可以媲美满汉全席了,钟老爷特意下了命令,让全府的人都来参加这次聚会,每个人都轮流向温似玉祝福,祝他生日快乐,温似玉收礼物收到手都有点软,钟老爷最实惠,直接给温似玉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看得钟悦直呼老爷子偏心,他生辰的时候老头子包的红包可比这个小多了,钟夫人亲手缝制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给他,直到所有人都送完了礼物,酒席已经开始,钟悦方才拉着温似玉走到一边,将那枚没经过任何包装的芙蓉扣放在温似玉的手心里,然后借着月色的掩映,给了他一个拥抱,两人紧紧地拥抱,钟悦在温似玉耳边温柔的说,“生辰快乐”。只有在这个温似玉看不见他的表情的角度,他才敢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表情温柔而深情。
温似玉被钟悦推开,钟悦向他眨眨眼睛,嘿嘿笑了两声,向人群跑去。
几个桌子完全被坐满了,大家谈笑风生,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温似玉站在树的阴影里深深的看着这些人,仿佛要把这一幕刻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紧紧地攥住手里的芙蓉扣,雕刻的芙蓉花瓣在手心里映下一道一道深刻的印记,他怔怔的吟道,
“纽结丁香,掩过芙蓉扣……”
有人发现寿星呆呆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站起身大声的招呼他,接着便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向今天的寿星大人一起向他祝福,然后所有人都站起身向温似玉举杯,钟悦甚至站到了板凳上,冲着不远处的温似玉大声的快乐的喊着,
“生辰快乐!!乐!乐!乐!”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有的人喊慢了,竟造成了貌似回音的效果,大家静默了一会又不约而同的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之大,都有一种即将震破屋顶的错觉。
温似玉震撼的站在原地,眼睛微微发热,终于他也跟着大声笑起来,
笑的太大声,他的嗓子都有些火烧的疼痛感,他望着那群兀自笑的开心的众人,喃喃的自言自语,
“这真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次宴会最后在笑声中完美结束,大家晚上闹得太疯,结果第二天钟府里的人都有些萎靡不振,钟悦裹着薄被不想起床,结果侍童书墨一大早便来到钟府,把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说是自家公子有请。
钟悦随便打理了下自己,就不情不愿的跟在书墨身后出了门,经过花园的时候,温似玉坐在小凉亭里看书,钟悦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向前走,却不想温似玉叫住了他,他回转身,
“怎么了?”
温似玉站起身走到亭边扶着栏杆,
深深的望着他,
“再见。”他说,
“哈?”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似玉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和他说过再见,而且他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安,他还想再问,书墨不耐烦的喊他,
“快点吧,公子等着你呢。”
“哦哦,就来。”钟悦又看了温似玉一眼,急忙跟着书墨走了。
温似玉站在亭子里,看着钟悦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一个转角,才收回视线,直直的出了亭子。
书房的门被推开,钟老爷坐在桌子后看温似玉走进来,叹了口气,
“你最终还是要离开么?”
“嗯。”
“我原本以为经过昨晚,你就不会再想离开了,也罢也罢,想走便走吧……至于商铺,我自有办法……”
温似玉忽然一掀袍角,重重的跪在地上,镇重的说,
“钟老爷,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似玉永世不忘,也谢谢老爷体谅似玉这次的任性,将来您若是有需要似玉的地方,似玉不论多远也一定会赶回来帮助您的。”
钟老爷忽而表情疲惫的重重向后靠在椅背上,“报答什么的我不需要,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待的,你若真的想报答,便叫我一声爹吧。”
温似玉震惊的抬头,见钟老爷表情认真,顿时红了眼眶,郑重其事的叫了一声,“爹。”
钟老爷也红了眼眶,期期艾艾的应了一声,“哎”
温似玉起身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你真的不让他们知道么?不需要他们为你践行么?”
温似玉顿住脚步,“若让他们知道,我会走不了的,况且……”他脑海里浮现昨晚钟府的人一起向自己祝福的画面,
“我已经得到最好的践行了。”
“若是想家了,就回来吧。”
“好。”
这一天,温似玉生辰的第二天,他什么也没带,悄悄的离开了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