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熏香点燃,浓浓的香气萦绕着整间房屋。
事必骁柏掀起床帘,竟是直接落了地,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往屋外走。
他这间屋子旁边同样栽种有血红的蔷薇,这座府邸的主人非常喜欢蔷薇,那是他过世母妃的最爱。
过于情深,只会让那成为自己的一个弱点。
赤足走到门后,軟膏里带有催'情的成分,骁柏此时身体里热气往上涌,脚底却是冰冷,到是有种别样的舒服感,他抬臂,隐约透明的薄纱从腕骨往下滑落,露出开始泛出粉红的手臂,抓着门把,用力一拉。
木门吱呀声里,快速被打开。
提起脚,跨出门槛。
屋外空无一人,服侍的人都退出到院落外,他是准备给侯爷暖床用的,其他人自然要退避。
院落宽阔,环着一圈五六米的高墙,燃着烛火的红色灯笼挂在屋檐上,墙壁上,红色光芒笼罩着院落,竟是一番令人迷醉的美景。
穿越的世界里,少有古代世界,做为现代人中的一员,似乎骨子里就对古时的一切有着一种向往。
好像每种存在,哪怕是一砖一瓦,都带着历史的痕迹。
踩在冰冷的地砖上,骁柏一步步走下阶梯。
往右转,走向右边那一片比侯府后门那里,开得更加烂漫的蔷薇花。
一路走到花丛里,花枝藤蔓上长有尖刺,骁柏身上的衣服单薄,被花刺划破了许多地方。
这个季节是初春,空气里冬日的余寒尚且没走完,然骁柏抹了軟膏,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热,这点冷气,到中和了一点热意。
他两脚光倮,虽仔细看了花丛里的路,还是不免偶尔会踩到尖刺,花刺刺穿脚底,鲜血缓缓流淌出来。
想要得到,就一定要付出。
这个道理骁柏从来就知道得很清楚。
徐凌安从白马上翻身下地,登上台阶,走进侯府正门,正门早被人打开,管家带着几名仆从候在外面,见到徐凌安大步流星上前,众人立马同时躬下'身,齐唤了一声。
“侯爷。”
双眼斜长,目光精明的管家随即两步到徐凌安旁边,跟上他快速迈动的步伐。
“侯爷,三王子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
徐凌安面色微诧了一番,略侧头看向管家,一小会后才想起来是什么事。
“本侯当时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舍得把人送来。”徐凌安稍停的步伐继续往前,一路直走到前厅,有女婢上前给他取下身上的外袍。
到中间主位上坐下,又有名女婢态度异常恭敬地前来沏茶。
徐凌安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手臂虚抬,挥了一下。
屋里的仆从领会其意,都低垂下头,从管家左右两边退开。
“扶月?确定是他,不是别的什么人?”会有这个疑问,有一定缘故在里面,当初扶月父亲礼部尚书犯下重罪,其父直接遭斩首,而扶家上下,一般年轻力强的充军为奴,体弱的则都送去了妓院。
这个扶月,身来就有不足之症,为恐还没到塞外,就死在路上,便同家里女流们一起被卖做娼妓。
他虽体弱,却少时就有极好的名声,未及弱冠前瞒着父亲前去考场,一举夺得魁首,若不是二试里忽然昏倒在地,想必当年的状元,都极有可能是他。
那时徐凌安母妃病重逝世,对方却也同其他相识好的好友一同来他府上吊唁过,在人群中徐凌安曾瞥到过对方的一个侧脸,便是一个侧脸,也足以让他心生惊艳,墨水描摹的眉眼,朱红染就的唇瓣,果真对得起那句坊间对他的评语,艳如桃花,灿若春李。
到其父因罪被斩,他刚巧有事离开京城,却不想回来对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三王子的人。
暗里有听说三王子为笼络人心,近来都分外慷慨,将自己心爱之物送与他人共享。
都是些捕风捉言,徐凌安一度觉得所言非实,一次同三王子一起时,开玩笑向他要了扶月,没想到三王子当时就同意了,表示几日后会送到府上。
徐凌安命令下面收拾房屋,其实也没真想扶月会真的过来。
现下看来,三王子当初为了将扶月从风月场所给赎出来,真的是别有所图。
他自认虽和三王子交情不深,却也看得清,三王子这人怎么看,都不是多情深的人。
为救一罪臣之子,闹得险些惊动到上面,原来为的是现在。
不过,这人确实值得三王子那么做,不只他,徐凌安思索,想必这京城上下里外,曾经被那个少年惊艳然后对其倾心的,想必还不在少数。
毕竟那样一个似仙似妖的人,实在叫人难以不动心。
为了得到对方,就算要被卷入宫廷的战争中,去给谁站队,也是有人愿意冒这个险的,加之三王子论腹中锦纶,也确实比上面那个唯一的二皇子要优秀得多,若论未来储君人选,没有这遭,徐凌安都是愿意支持三王子的。
然他也并不担心过后会有什么麻烦,他父亲曾救过先皇一命,手里握有先皇亲笔书写的圣旨,世代都受庇佑。
江山易得,美人难寻,贪欢一晌,何乐不为。
“确定是扶月,他后肩有个红色的印记。”况且那样惊绝的人,世间出了一个,都是短命之症,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管家回道。
“……但侯爷,这样一来,溧阳侯府就算是同三王子绑在一起了,若王妃在世,怕是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为了一个短命的人,自发进入到权势争斗洪流里,今后将福祸伴身了。
管家看着徐凌安从容不迫的脸,徐凌安长相眉目里随已过世的王妃,但眸光却自有一种凌冽之气。
徐凌安低目看着大厅中间站着的,面目担忧的管家,笑着摇摇头。
“母妃只求我一世安稳,不是本侯夸大,这天下,下一个主子只会是那一个人。”徐凌安这话一出,管家面色就瞬间凝了起来,他甚至左右看了看,像是怕被下人听见。
这府里有那人安c-h-a的人,他暗里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来,所以一言一行都倍加小心,却不想徐凌安就这么直言。
“无碍,本侯不是狡兔,也不是良弓。”他虽有握有兵力,但都不在这个京城,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附属都城里,他从来就不是三王子会忌惮的人。
简单吃过晚饭后,徐凌安就从主厅离开,转去了后院,侯府还是当年先皇在世时赐下的,內里的装置基本都没有变过,到是一些原本空旷的地方,被种上了紫红的蔷薇。
前方有仆从提着灯笼沉寂无声地快走,徐凌安行在中间,空气里都浮荡着淡淡的幽香,按理他应该回自己的封地,只是那里空寂冷漠,不像这里,这座府邸,有这些他母妃亲手栽种的蔷薇陪伴着。
他想过办法,将蔷薇移植过去,然而都以失败告终,但凡是移植出去的,没有一株存活,全都相继死去,只有府邸里的,似乎受到他母妃的庇佑,一直都开放得很好。
转了几个弯,来到两扇关合的房门前,提着灯笼的仆从上前将门推开,跟着快步退开。
院落里红灯笼高高挂着,蔷薇花香无处不在,而又似乎,这处的香气比其他地方的更甚。
徐凌安举步往屋里走,身后的人,在他进去后,上前拉上院门。
穿行过空旷的院落,走到一半的时候,徐凌安余光中似乎看到左边的蔷薇花丛里,有一抹异样的色彩,和周围红花绿叶不一样的色彩。
转过头去,徐凌安眼底迅速升起一抹惊艳,他站在院落中间,目光凝注着花海里的少年。
夜空月明星稀,月光如银,从天穹倾泻下来,洒落在少年身上,一瞬间那人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只留这一刻,也许眨一眨,对方就会马上消失。
于是徐凌安没有眨眼,在静默着观看了一会后,大步走了上去,走进到花海里,伸出的手,在空中滞了一瞬,跟着一把用力抓住了被如意月光笼罩的少年。
出手间一片滚烫,少年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转过头,s-hi润的眸子,像某种小动物,却在最初的震惊后,朝紧握他手腕的青年弯唇露出了一抹美艳至极的笑,将这夜空的黑暗,都给无声无息驱散了开。
一瞬间里,徐凌安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灵魂都仿佛因少年的笑,而震颤起来。
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顷刻萦绕全身,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不是在这里,不是之前的相见,而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前世今生。
徐凌安低目快速扫了骁柏身体一番,看他身上就穿了件薄薄的衣衫,几乎没怎么多想,快速脫了外裳,转而披到骁柏消瘦的肩膀上,用手臂将人环住。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你身体本就不好,别再被冷风吹病了。”徐凌安大概自己都没发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男人剑眉星目,肤色古铜,眉骨刚硬,鼻梁高挺,眼眸不是一般的褐色或者黑色,而是有点淡淡的蓝,淡蓝色,这双眼,满是关切怜爱之意,没有半分的虚假,骁柏在目及的那一瞬,就心间一悸。
他一直都没有询问过96,他在各个世界遇到的那些人,是否和他一样,也会轮回其他的世界。
他一度认为应该是没有的,到不是担心什么,毕竟穿越者,做任务的,应该只有他一个,其他都是原住民。
而现在,这一瞬,他开始怀疑。
如果他们同他一样,可以轮回穿越到下个世界,那么谁又是过去的谁。
例如面前的这个溧阳侯府的徐凌安,是否是……
骁柏及时打断了心里的这个念头。
抿了抿嘴唇,骁柏泛着水光的眼眸在凝视了徐凌安片刻,忽的身体往前一倒,倒进了徐凌安怀里。
徐凌安见人突然扑过来,手臂比意识现行,一把将人抱了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