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乐侯府,赵二小姐与平南王世子联姻的事并不是秘密。春闱在即,皇上为了京都安全,将这场婚事安排在泰和公主和亲之后。平南王世子身份特殊,其祖父与老镇北王都被太-祖封为一字并肩王,他们家藩属之地有自治权,根本不用向朝廷纳税,也给当今皇上留下了严重后患。
藩属之王,无诏不得入京。因这条规矩,平南王世子在迎娶新娘时,根本不用亲自到场。当然,他要表达对新娘的重视,想亲自过来迎娶,那得提前上书打报告,等皇上批准随行亲卫人数才行。
庶三爷猜平南王世子此次是偷偷进京的,他有什么目的呢?要不要通知李公公知道?
抱着这样的疑问,庶三爷与朋友散场后,回长乐侯府问花n_ain_ai。花n_ain_ai浑浊眼珠缓缓移动,目光最后定在面前的木鱼上,“上报李一,呵呵,你赵守礼有这本事么?”花n_ain_ai突然抬起眼皮,瞪着庶三爷:“马六都被调走了,你能夜闯皇宫?啊~你告诉我呀,你还能干什么?哈哈哈,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啦,我们只是李一他们找来看护着赵元嵩的下仆!”
花n_ain_ai扬手挥开面前木鱼,爬起来扑向庶三爷,嘶喊道:“都怪你,赵守礼!凭什么要将霁蓝翡翠交给他?凭什么!我也是轩辕皇族中人,我为什么不能是那些人的主子,为什么啊?”
“阿娘,您冷静点。”花n_ain_ai通常还是挺清醒的,庶三爷控制住她乱挠的手,想唤回她神志:“当初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为了小主子安全,霁蓝翡翠暂由阿娘保管。”
“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马六都被调走了,咱们还能用谁去报仇?啊?你告诉我,咱们这么多年的隐忍算什么?”花n_ain_ai不听,神情愈发疯狂,庶三爷险些抓不住她。
“阿娘,冷静,咱们的仇自己报!”
“自己报?哈哈哈,赵守礼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报一个给我看看!你个胆小鬼,当年我让你拿霁蓝翡翠去找白八要毒-药,你都不敢,还是我亲自去的,才将赵宗申那老东西给毒死。哼,赵守礼,你说我要你干吗用!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就将你掐死了!”花n_ain_ai恶狠狠的,浑浊的眼睛中闪着疯狂。
花n_ain_ai字字诛心,庶三爷千疮百孔的心,血早就流干,可它还是会疼。悲愤到极点,他双眼赤红,推开疯狂中的花n_ain_ai,低吼道:“够了,你要我杀的是我亲爹!”
“他算你哪门子亲爹,要不是他,我早就是轩辕龙基的人了,都是他,都怪他!”
庶三爷从小忍受着母亲虐打、辱骂,如今看着疯癫的母亲,终是爆发了:“阿娘,你不要在执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对啊,所有一切都不属于我呢。不成,不成,你快去将马六找回来,命他去杀了轩辕龙基,快去,你快去,我得不到他,谁也不能得到。”花n_ain_ai从地上爬起来,揪着庶三爷下摆命令道:“赵守礼,你要是不听话,你的妻女就别想保住,你快给我去!”
“阿娘,您醒醒吧,她们已经死了,您不用再拿她们来威胁我!”庶三爷半跪下,深深地看向花n_ain_ai眼睛,问道:“阿娘,你告诉我,当初您为何要把我生下来?”
花n_ain_ai愣了愣,咯咯怪笑道:“当然是为了气沙氏那贱人啊!他赵宗申能让宠妾灭妻,就能允许第二次,可是,谁能想,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连自己妻女都护不住。哦,对了,你那妻女早被赵郭氏害死的,赵郭氏是现任侯夫人,哈哈哈,你倒是去报仇啊,去找她啊!没用的玩意儿,你从小被欺负了,也只会找阿娘。”
庶三爷沉痛地闭了闭眼,放开花n_ain_ai,踉跄着起身离开。他也想活出自我,也想强硬起来,可是他有位控制欲极强的阿娘,不听她话,等着他的只有打骂。庶三爷觉得,在阿娘眼中,他这个儿子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就不应该存在才好。
奔走的庶三爷,没有看到坐在地上的花n_ain_ai,眼眸闪过一丝清明。
漆黑的夜里,庶三爷冲出花n_ain_ai小院,停在垂花门旁的榕树下,慢慢平复心情。他苦笑一声,喃道:“都被伤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没死心呢!”
就在这时,有个人影从垂花门前匆匆而过,那人的侧脸,竟是他在欢悦楼中看到的俊秀少年。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看着如此眼熟?他和平南王世子是什么关系?
庶三爷想了想,悄悄跟上。
第64章 九皇子侍书
庶三爷武功不行,他只能远远坠在人影身后,跟了一路,他发现俊秀少年对长乐侯府异常熟悉,避开府兵,最后直奔长乐侯书房而去,此时长乐侯书房还亮着灯。
这少年是谁?为何会夜会长乐侯?
庶三爷心中有太多疑问,他避开夜巡守卫,小心潜到长乐侯书房窗下。正好听到少年清润好听的声音:“……这不能全怪阿娘,父亲您知道阿娘最在意您。再说您还真想让通房生出孩子来么?那咱们还不被武阳赵氏的族人嘲笑啊?”
“别和我提武阳赵氏,赵宗启他不顾颜面将咱们这脉从宗谱中除名,那就别想让我去帮他们。嘲笑,他们如今已经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嘲笑咱们!”
“父亲是想抛掉武阳赵氏的名头,自立门户么?”
“有何不可?你大姐在镇北王府,你二姐也要嫁入平南王府,淞儿你也要马上参加春闱。今后不管哪一方成事,咱们家都可以成为一门望族。”长乐侯声音里透着高兴。
“父亲原来是如此打算的,那孩儿就有话直言了。父亲,孩儿听说平南王世子风流成x_ing,后宅内虽还没有正妻,却有不少通房男妾,可见他还没定x_ing。二姐那x_ing子,未必能笼络住平南王世子的心。反观镇北王雄才大略,更具有男子气概,大姐给他生了嫡子后,他对后宅之人也不那么上心了。孩儿觉得从品x_ing上,镇北王更胜一筹。”
长乐侯很诧异:“淞儿,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只从他们对后宅的态度,来评判一个人是否有真本事呢?”
“咳,父亲,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都不能让家中和乐,那人又怎么可能统御北轩。”
“是这样么?为父倒是更看好平南王世子,这位世子被人誉为北轩十杰中第二才俊,才学与能力定是不弱的。至于你二姐的x_ing子,有机会为父与她说说,咱们也可以多派些丫头过去,帮你二姐固宠。”
听到这里,庶三爷已经弄明白事情大概。原来少年就是赵元淞,他从外地回到京都,正准备参加今年春闱。长乐侯一直想提高家族声望,暗中想赚个从龙之功,却还没选好支持哪方。赵元淞刚才话中有支持镇北王之意。可是,如果他不支持平南王世子,白日在欢悦楼里,为何还要对平南王世子那般作态?
当了多年纨绔的庶三爷,一眼便看出赵元淞故意勾引平南王世子。白日在欢悦楼中见到那一幕,绝对不是单纯的饮酒作乐。赵元淞的行为与言语正好相反,庶三爷实在搞不懂他真实用意。
转眼他想到春闱在即,是赶考学子们与人结识攀交之时。那些学子们,感情青涩,年少慕艾,有很多人会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建立某些不清不楚关系。因为当朝大学士们总爱贬低男男婚配,碍于颜面,他们暗中来往。
其实这种关系在北轩学子中很流行,某些来自百年世家里的人,还会将这种关系喻为高尚可歌之举。所以,赵元淞这是跟着潮流走,想找位好知己么?这么说来,他并不知那人就是平南王世子,而是把他当作同样来参加春闱的学子相交了?
呵呵,真是有趣啊!他竟想与自己二姐的未婚夫不清不楚,赵元淞这有神童之称的天才,还真了不得啊!
庶三爷潜回自己院子,打算明日去查平南王世子此次来京真正目的。老纨绔认识很多三教九流之人,仅一个上午,便摸清平南王世子是为金刚宝衣而来。而且他已经知道赵元嵩是与九皇子合作,在城南布庄中制作宝衣。
藩王的野心与皇上的小心眼儿,都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平南王世子打探金刚宝衣消息,显然并不单纯。反复思量下,庶三爷决定将这事上报,然而,在他去白大夫医馆的途中,突然被从巷子里蹿出来的混子套了麻袋。
“你给我老实点!”庶三爷被踢了好几脚,之后被人带到某处,丢在地上。
当麻袋撤去,庶三爷看到两个不起眼的混子,他们将他关在一间普通民宅中,院子外传来市集热闹叫卖声。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幕后之人真有本事,竟把关人的地方设在人流最多的地方。
不多时,庶三爷见到下令绑架他的人。
蒋大公子搂着美女出现在房间中,“哼,竟是你赵守礼啊!”
庶三爷想到这位与武阳赵氏的恩恩怨怨,马上堆起笑容:“蒋大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长乐侯府已与武阳赵氏脱离了关系,呵呵,你今日是不是找错了人?”
蒋大公子脸上似笑非笑,目光却淬了毒。“找错人?怎么会呢!”他一个摆手,身后跟进来的狗-腿子,马上冲出来扯住庶三爷衣襟,逼问道:“赵守礼,是不是你找人平了欢悦楼麻烦?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坏了蒋大公子的事?”
狗-腿子没少给欢悦楼制造麻烦,事刚挑头,就有人从中作梗,让事情无法进行下去。之后又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时不时在欢悦楼门前转悠,让狗-腿子的本领无处施展。他们可是在蒋大公子面前夸下海口的,如今却一事无成,丢了很大的脸,狗-腿子非常生气。
庶三爷嗤笑:“这话从何说起?”他看向蒋大公子,目光不经意扫到他怀中美女脸上,瞳孔猛然微缩。
铃铛!她没死?她不是被侯夫人杖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