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从大哥那里打听回来,知道葡萄为了他那个姓唐的救命恩人魂不守舍,多少有些为四哥不值。不过唐正言毕竟救了葡萄的命,杏仁性格正直,知道『情』之一字讲究你情我愿,因此也无法说人家的不是,不过到底记下了『唐正言』这三个字。
他细细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青年,只觉唐正言容貌一般,顶多只能算清秀,穿戴也很是寻常,但一脸正气,神态从容,举止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让人易生好感。
东方君仁想到四哥对眼前这人痴心一片,前几天他去四哥院子里叫他一起练剑,一进屋便看见四哥捧着一个手帕戴着一个镯子做西施捧心状,眼角还挂着泪水,伤心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看得东方君仁嘴角抽搐皮肤发麻。
话说他四哥虽然以前就有些娘气,喜欢做女子打扮,但换上男装时也还算个飒爽的小少爷,性子并不娇气的。但自从遇到这唐正言后,真个恨不得自己是女子,东方君仁好几次就看见他翻开箱子找出从前穿过的女子衣裙发呆,呆了半晌到底没有再穿上。可见这唐正言给他四哥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东方君仁跳下马背,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态度亲切地道:「原来是唐大哥啊。你在我们府里可是个名人啊。我爹爹从年初时就念叨过您是不是该上京了?若是进了京是不是该来请安了?如今可算把你盼到了。」
唐正言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北堂曜月竟如此惦记他,怕只是这小少爷的客气话吧?
东方君仁热情地拉着唐正言往大门走去,边走边问:「唐大哥带着小厮还拿着东西,莫非是要来我们府上拜访的?这可真是巧,竟让我遇上了。对了,我是东方君仁,小名叫杏仁,唐大哥叫我杏仁就好了。」
唐正言一口口水差点噎住。怎么这静王府家的儿子除了小名叫葡萄的,还真有叫杏仁的?而且这位五少爷是不是太热情了点?心里有点毛毛的……
其实东方君仁还真不是个天性热情的。他性格偏向北堂家人,属于稳重向的,只是心眼比较灵活,取自东方家的遗传。他是清楚四哥对这位唐正言有多情根深种,因此爱屋及乌,想着帮忙撮合一二。而且以他四哥那副恨嫁之心,若是认定了唐正言,他父王也会出手帮忙,务必把四哥嫁出去的。因此他此时是抱着对未来姐夫(哥夫?)的心情来招待唐正言的。
二人一路来到静王府的正门前,早有贴身小厮先一步去敲门,中门大开。
东方君仁一边热情地拉着唐正言进门,一边冲身后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他四哥今天不在家,一大早就被齐横城等几个兄弟拉去郊外打猎跑马去了,若是回来得太晚和唐正言错过,指不定要怎么哭呢。所以杏仁赶紧让心腹去给四哥报信。
葡萄此时正被齐横城、刘润之、东方君尧等几个好兄弟拉着在郊外踏春打猎。其实这个时候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说不上什么踏春,猎物也不多。实在是葡萄这一个冬天都死气沉沉的,他的几个好友都有些担心,一看天气开始好转,便赶紧拉着他出来散心。
东方君尧是安王世子,葡萄的堂弟,他见葡萄背着一把秀秀气气的长弓,好奇地道:「四哥,这不是你以前惯用的那把弓吧?这张弓多少石啊?」
葡萄道:「以前的弓用的不顺手,换了。这张三石左右吧。」
齐横城闻言,怪叫一声:「君亭你力气那么大,以前用六石的弓,现在换成把三石的,拉断了怎么办?」
葡萄眼角一抽,不善地瞄着齐横城,阴阴地道:「怎么会拉断,我力气这么小,这把正合适。」
齐横城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吗?来来来,还是换我的弓吧,你这么壮实,力气又大,用这把正好。」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刘润之和安王世子还没反应过来,葡萄已勃然变色,冲上去揪住齐横城就是一顿好打,边打边叫道:「谁说我壮了?我明明如此文秀柔弱,你居然敢说我壮!你哪里看见我壮了?哪里看见我力气大了?你说!你说啊!」
第十章
齐横城被揍得抱头鼠窜,嗷嗷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君亭、东方大人、葡萄、兄弟、大哥……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刘润之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东方君尧小声道:「刘大哥,咱们要不要去拦一拦?四哥好像暴走了……」
刘润之一本正经地道:「我猜君亭想揍横城很久了,就让他发泄发泄吧,谁叫横城嘴欠呢。」
东方君尧一想也是,点头道:「反正齐大哥皮糙肉厚,不怕挨打。咱们出来就是为了让四哥开心的,如此也好。」
于是两个很不靠谱的兄弟就这样把齐横城出卖了。
葡萄揍了一通,身心舒畅了,整了整衣服,对蹲在地上捂脸哭泣的受害者道:「唉,我不过一个文弱少年,手无缚鸡之力,打不痛你,你哭什么?」
齐横城差点呕血。这也叫手无缚鸡之力?你的拳头都快把我骨头砸断了好不好!?
他幽怨地瞥了葡萄一眼。
葡萄捂着胸口道:「哎呀呀,我就是心软。」说着扶起齐横城道:「好了好了,委屈就回家和你娘子哭吧,好像我多欺负了你似的。」
齐横城已经无语了,愤愤地回头瞪了刘润之和东方君尧一眼。二人立刻别过头。
「哎呀呀,君尧你看今天天气多好。」
「是啊刘大哥,天气真好啊。」
这帮没义气的!齐横城真要吐血了!
葡萄斯斯文文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整好衣服,精神抖索地道:「好了,我们去打猎吧!」
几人正要向山里进发,东方君仁派来的高手已经纵马飞奔而来了。
饶是唐正言这般淡定的人,还是又一次受宠若惊了。他委实没想到传说中的静亲王,竟是、竟是……这么亲切随和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