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忙道:「不可不可,刚出生的孩子见不得风。郡王要是在这里生了,可怎么去万成县?难道要在这林子里坐月子不成?」
「那、那怎么办?」唐正言手足无措。
周太医道:「我去开副缓胎的方子。让郡王坚持住,争取到县城再生。」
现在也只好这么办了,周太医让药童赶紧备好药去后面的车子里煎药,又看了看车厢,想出一个主意,道:「把这车座拆了,下面铺上厚软的毛毯和垫子,让郡王竖着平躺下来试试。」
唐正言一拍额头:「好主意。」
马车虽然窄,不过是瘦长形的,长度还是够,于是又赶紧停车。葡萄扶着肚子哆嗦着腿,在唐正言的搀扶下先下了马车,在旁等着他们在里面收拾。
「葡萄,你怎么样?」
葡萄靠在唐正言身上,托着肚子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唐正言心疼得不行,他略通医术,在唐家村时也帮牲畜接生过,偶尔还有来请教的接生婆,和他交流一些尴尬的问题,因此是知道临产的产妇在破水前多走动一下好。但葡萄这样不能生得快了,因而也不能走动,他有些担心等到后面产程能不能顺利。
马车收拾好,葡萄捧着大肚子,唐正言在后面托着他,好不容易把他扶上马车。里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床铺,前后正好可以躺下一个人来,旁边留下窄窄的宽度,只够人跪坐着。
葡萄刚躺下又开始哼唧,拉着唐正言的手低叫:「我疼……」
呜呜呜,他真想哭啊。怎么这孩子就不能多等一天呢?非要今天发作,这不是故意折腾他娘吗?
说到娘,他又想起爹亲了,拉着唐正言的手委屈地道:「夫君,我害怕……我想爹亲……」
唐正言此时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无力。
葡萄多尊贵的一个小郡王啊,是他心心念念上天赐给他的有缘人,可是自己却让他受苦了,心里真是难受得不行。他耐心地哄着葡萄,不时地帮他揉揉肚子和他说话,就盼着他能好过些。
马车加快了速度,便难免颠簸,为了避免羊水早破流尽,葡萄腰下垫了软枕,抬高了下身,躺着这叫一个受罪啊。
「不行,我要翻个身,难受……」
葡萄是怎么躺怎么不舒服,蜀地天气又湿热,为了防震,身下铺的被褥又太厚,身上又湿又黏,还腰疼腹痛,真真是难受得恨不得昏过去。
葡萄身体笨拙,肚子规模又大,唐正言帮他翻了个身,自己也累出一身汗来。
小竹子拿着把扇子帮葡萄扇风。因为车里空间太小,葡萄又是躺着,三个人待着其实很勉强,周太医跟在后面的车上看药呢。
小竹子见唐正言额上都是汗,又急又累,怕他受不住,便劝道:「少爷,不如让郡马下车透透气?正好周太医的药也该好了。」
唐正言摆摆手:「我没事。」
葡萄看清他的模样,也是心疼,正要说话,肚子又紧起来一阵痛。他忍不住揉着肚子又叫:「疼啊……疼——」
马车一路紧赶慢赶,在山道上小心地行驶,不知不觉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葡萄从中午开始到现在,已经疼了好几个时辰,脸都绿了。初时他还有力气叫唤,拉着唐正言的手撒娇,到后面他也不折腾了,精神疲惫,疼痛来时能咬牙忍着就忍着,忍不住就哼出来。
「呃——啊……」好疼啊。
周大夫忙道:「别用力,郡王殿下,千万别用力。」
葡萄攥紧了身下的被褥,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身上都是汗。
「不、不行,太疼了……呃——」葡萄咬着牙直抽气,双腿忍不住蹬了两下。
周太医掀开他下身的丝被,往下摸了摸,不由脸色微变。
已经开了七指,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生了,但因为服了缓胎药,羊水还没破,他担心郡王的力气会被耗光。
「郡马,还有多久到县城?」
唐正言也十分焦急,道:「还有一会儿呢,马上就到县城了。」
葡萄脸色发白,颤声道:「我、我好像坚持不住了,越来越疼了……呃、又来了,嘶嗯——」
疼痛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剧烈,恰好此时车子冲下一个陡坡,因为天色昏暗,赶车的侍卫没有看清路面上的一块石头,车轮正好压了上去,猛然颠了起来。
车厢内的人都感觉身体一瞬间颠空,随即又落下,小竹子手上的扇子都差点没拿稳。
「啊——」葡萄突然大叫了一声,五官皱在一起,扶着肚子的双手一紧。
他感觉双腿间陡然湿润,有液体涌了出来。
「葡萄怎么了,你怎么了?」
葡萄哭了出来,摇了摇头无法言语。
周太医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连忙掀开被子检查,道:「不成了,羊水破了,郡王要生了。」
「什么?」唐正言紧张得脑袋发懵了。
葡萄哭叫:「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夫君我害怕……」呜呜呜,他不想把孩子生在马车上啊。
随着羊水的涌出,葡萄下体的穴口越发开全了,胎儿急剧往下移动,肚子的形状都变了。
「呃——啊、啊——」葡萄忍不住随着阵痛用力,五官变形,身体都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