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他就见小皇帝安好的站在人前,心里顿时大松一口气。再仔细一看,又骇然,皇长子不见了!关青浑身一抖,翻身下马的动作都不利索了,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微臣万死!”
小皇帝理智上知道不是他的错,却也难免有些迁怒。毕竟若不是他这个大将军无能,如何能让熙和光天化日之下,潜入宜州,甚至把福寿抢走了。小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即将冲口而出的斥责,说道:“和你无关,起来吧。”
关青自知小皇帝心思,不敢多言。吩咐手下打扫战场,将伤员都运回营地。又亲自扶着小皇帝进了轿子,代替受伤的胡胜全伺立在轿边。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营地。其实说是营地并不妥当,宜州大军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外,远看帐篷连天。而小皇帝将要入住的却是一处民宅,虽也有守军,到底比不上外边的多。
一路风尘,小皇帝挂心皇长子有些不梳洗,却碍于身上沾染了胡胜全的血迹而不得不换了一身。等他从正房里踱步出来时,关青,付天翔几个武官已经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了。小皇帝见他们面前摆着茶水,面上也无急迫的神色,顿时有些不愉。好在这三年他别的不行,喜怒倒是越发不行于色了。他抬头咳嗽了一声,踏进屋子,众人连忙齐刷刷的站起来,又齐刷刷的下跪行礼,口称:“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坐到了主位上才点头示意他们落座,说:“今日之事,众位卿家何时给朕一个交代啊!”
关青率先跪了下来请罪,众人对视苦笑,统帅跪了他们还能不跪?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除了呼吸声外,一片寂静。
约摸一盏茶的时候,小皇帝才幽幽的开口:“内密司的人在冀州潜伏已久,朕本不愿动用他们的。可是皇长子一日不归,朕一日寝食难安。朕也说什么救不回皇长子提头来见的话,不过昔日朕听萧素清说过主忧臣辱……”
“臣等必不负皇上期望。”关青叩头,回答道:“三日之内必将皇长子救回!”
小皇帝这才摆了摆手说道:“跪着做什么,都起来坐吧。既然关卿家已经说了三日内将皇长子救回,想必今日之内,朕就能听到诸位的计策。”
几个武站起来坐下后头凑在一起悉悉索索的讨论了半天,付天翔才回话道:“禀告皇上,臣等皆是武夫,说话直忙,若有失礼处,还请皇上恕罪。”
“恕卿家无罪。”
付天翔听了才将计策缓缓说出。话说道一半,关青就站起来怒斥道:“你这是胡闹!若皇长子有个万一,赔上你全族的命都……”
“……付卿的计策,朕看着可行。”小皇帝打断关青的话,“有内密司的人看护着,福寿那孩子未必会有事。”最后的一句话小皇帝说得极为艰难,安慰自己绝不会有什么万一的,冀州城里的几个细作都不是庸人。
另一边冀州城内,所有有些手艺的厨子都被征调到了熙和的府上。他虽然架空了马腾风,但到底还没搬进马腾风的将军府内。这些年,熙和也学会了什么叫表面功夫,虚与委蛇若。书房内,熙和处理了一些紧急的军务,又和几个心腹商议了一下军粮之事,才揉着额角往正房走去。还没走到门口,熙和就听到屋子里小孩子的哭闹声。熙和脚下步子一顿,半晌没动。还是侍女小莲把门推开了,他才走了进入。
一进门就看见季思宇的背影,熙和笑了笑,示意里面伺候的人不要惊动季思宇,自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刚走进,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到底吃不吃!”季思宇将一碗莲子羹重重放在桌子上,冲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吼道。这个小孩子自然是小皇帝的心肝宝贝,皇长子福寿。
福寿小嘴一张:“不吃!”
“我还不信治不住你!”季思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强灌进福寿的嘴里。
福寿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莲子羹一入嘴,他就吐了出来,接着哇哇大哭了起来。
熙和没想到那孩子说哭就哭,急忙走过去想要从季思宇的手里接过孩子。哪知福寿是个记仇的,不要以为小孩子记性不好。他见熙和伸手,也不哭了,乖乖坐在季思宇的腿上,抿着嘴,神态间九分像小皇帝。
熙和还以为孩子和他父子天性,心下慰贴,坐在季思宇的身边,伸出手准备抱孩子。福寿看着也乖,老老实实的窝进了他的怀里。
季思宇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太难伺候。”
“辛苦你了,思宇。”熙和拍了拍季思宇的肩膀。
“怎么想到说这么肉麻的话,难不成是发烧了?”季思宇一惊,手摸上熙和的额头。两人相识也有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熙和致谢,容不得他多想。
熙和单手抱住了孩子,另一只手将季思宇的手从额头上拿下里,握住:“这句道谢迟了三年,谢谢你陪了我三年。”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古怪起来。
福寿眨了眨眼睛,看着环住自己的手,咬了上去。
“嘶——”熙和吃痛,低头一看,怀里的孩子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这孩子……”他责怪的话还没说出口,福寿就呆呆愣愣的松开了自己的嘴巴,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接着大哭起来:“皇父!皇父!哇哇哇——福寿要皇父!”
熙和没想到他会哭,有些不知所措,将他转了个身,摸着他的背哄到:“莫哭莫哭!”
季思宇见他手忙脚乱的,赶紧说道:“你不行的,还是我来吧,我小时候经常带着么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