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好歹还有宗云添能充当翻译,这位公主算是彻底没辙,想起白天她和山月禅师费劲的沟通,于是聪明的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她将柔弱无骨的手搭上杜云的手腕,杜云一愣,抬头去看解羽闲,张嘴就道,“你看是她摸我的。”
话刚说完,眼神就变了,黑漆漆的,有些呆滞,说出来的话却温声细语还带着说不出的风情,配着他这张贱不嗖嗖的脸,让人起了一身j-i皮疙瘩。
在座的几位除了当日见过般娑控心术的人之外,其他几个都是一惊。
只见‘杜云’用指腹柔柔弱弱摸着茶盏,说,“他的聚灵珠折损,灵丝未生完成,故而本身陷入休眠,以便养成聚灵。”
孙晓听他说完,从般娑的巫术里回神,拉着师爷的衣角说,“听不懂。”
向来渊博的师爷也摇了摇头,“公主可否详说?”
解羽闲打开折扇,心烦意乱的扇出一阵凉风,对有人占了杜云的身子这个事实十分不悦,尤其是看见杜云娘了吧唧捧着茶盏喝水,更是把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杜云’说,“聚灵珠是我族灵物,生于茫茫荒漠之尽,百年尚结一枚,用于人身,可在血r_ou_中聚灵生胎。”
她解释的还不如不解释,说完,桌上的人更是晕头转眼,迷雾缭绕,纵然她说的是汉话,却让人生出一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这时,千梵才若有所思的缓缓开口,说起了那枚y-in差阳错进入图柏体内的程家内丹。
程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在座的人尊贵的尊贵,当官的当官,念佛的念佛,除了解羽闲以外,没一个对江湖上的奇门遁甲玄学世家有了解。
解羽闲见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就将扇子合起来,侧了下身子,对‘杜云’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我对修术道没什么了解,这方面帮不了你们,不过若是提起程姓,我倒还真听过一些,不知道此程可是彼程。”
千梵,“羽闲请说。”
解羽闲道,“程姓在江湖上挺常见的,不过倒是也没几个豪侠大户。按照你们的说法,姓程的这户人起码是在七八十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候曾声名显赫,后来才销声匿迹。要是这么一想,还真有个姓程的符合。”
“那家人的家主我记得似乎是叫程莲,是女人。知道这件事纯属巧合,是阁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叔他家的孙女看中了外面的小门派里的一个门生,寻死觅活要嫁给人家,茂叔不看好那户人,怎么都不肯答应,我路过时就听茂叔对小姑娘说,你就跟那程莲一样,现在是情真意切,等到了将来你就会后悔的。”
解羽闲道,“茂叔为了说服小姑娘,就给她讲起了程莲的事,我路过时听了一句,说程莲在一次江湖集会的时候偶然救了一位书生,那书生长得眉清目秀,程家主一眼就看中了,非要嫁给他为妻,书生就是个寻常百姓,不敢高攀程家这种显赫,但程莲在家中向来是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不听她的话,书生是个病秧子,体弱多病也害怕她,但被她逼迫施威吓得不行,于是就向程莲说,若她能就治好自己的病,就答应与她成亲。”
“程莲一听立刻高兴的不得了,派人出去打听哪里能有让人强身健体的药,一个月后有人回来说西域有这种东西,程莲马上安顿好家中,嘱托他们照顾书生,自己带了两个随从就远赴西域去替书生求药去了。哪知她这一去,就去了大半年,等她回来,发现书生早就趁她离开后自己逃走了,消失的无音无讯,程莲受了欺骗,又是生气又是担忧书生的病,于是在江湖中拿着书生的画像到处寻找。”
孙晓忍不住c-h-a话问到,“找到了吗?”
解羽闲点头,“茂叔说找到了,不过书生早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平淡的生活,程莲不忍心打扰他,就撕了画像,回家了。因为常年奔波,相思成疾,她回到家后没多久就病死了,死后给程家后人留了遗言,让后代家主不准再入术道,弃术从文,所以程家从江湖隐退,江湖上也再也没有程家的消息。”
他说完,喝了口茶,问道,“公主说的聚灵珠会不会就是当初程莲带回来给书生吃的药?后来没给成,当做传家宝留给后人了。那东西估计是有些灵x_ing,被有心人听说了,以为是个宝贝,所以才害程莲的后人遭了灭门之灾。”
众人听罢若有所思,一时都没吭声,夜深了,柜台上点起的烛火幽幽冒着噗簌声,屋外的铜水县笼罩在一片凄凉死色中,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只有若有若无的啜泣声隐隐约约飘荡在空荡的街巷了,诉说着孤儿寡母的悲痛。
‘杜云’忽然说,“他叫程廉,廉洁的廉,是男子。他向我族人祈求的东西也并非强身健体的药,而是聚灵珠。在我的记忆里,程廉在Cao原的寒冬里跪了七天七夜,因为他爱上了一名男子,为了让那人能够传宗接代和他在一起,他需要我族圣物。他的痴情和毅力感动了般娑,有一任般娑曾亲手将聚灵珠赠予给他。”
宗云添听罢,疑惑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要了就能让男人传宗接代了?”
这时,那伽却好像听出来了什么意思,蔚蓝的眸中一闪,俯在宗云添耳旁说了一句话。
宗云添听罢露出震惊的表情,孙晓见他这样子,忍不住好奇东越王到底说了什么,但顾忌尊卑,他又不敢问,只好期待的希望宗云添能主动说出来。
在座的几位除了孙晓和宗云添之外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纷纷在心里都有了心思,但这分心思太过于震惊和奇诡,只允许他们面面相窥,大眼瞪小眼的互看,却没一个能够说出来。
就连千梵也只是垂着眸子,神色莫辩的握着佛珠。
杜云呆滞的双眸眨了下,烛光终于跌落进他的瞳孔里,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在般娑收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后,立刻口无遮拦的大声说,“你的意思是聚灵珠能让男人生孩子?”
他说完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千梵,“她刚刚是不是说聚灵珠在聚灵生胎的时候受损了,为了保证聚灵成功,所以老图才陷入了昏迷?”
杜云云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狂喜之中又带着狂笑,他努力想按捺住,却根本绷不住唇角,于是激动的都快趴到桌子上,就差伸手摇一摇千梵的肩膀了,用歪斜的下巴发出一串杠铃般的笑声,“我可不可以理解成,老图这是动了胎气?!”
第73章 程家内丹(四)
‘胎气’二字像一枚雷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 登时将在座的老几位的脸上给炸的精彩纷呈。
千梵抬眼扫了一圈,从他们的脸上看出自己白日里意识到般娑说的话时的样子, 现在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被杜云这嘴贱的直白说出来, 仍旧是忍不住震惊, 心像是被悬了起来,挂在山尖上给这股从后闽部落吹出来邪风刮的左右摇摆,惶恐不安。
他愣是没从‘胎气’二字往后延伸多想一些喜气的东西, 只是拧紧眉梢,神情凝重的问,“他何时能好?”
般娑眨了下卷长浓密的睫毛。
杜云也道, “对啊, 他这胎气什么时候能好?”
感情也仅仅是被这二字惊住,一点别的想法都没,肠子直的惹人发指。
般娑不知道如何解释, 伸出纤细的手指往杜云手腕一搭,杜大人反应不及, 又被控了心神, 细声细语说, “聚灵珠已始聚灵, 非亡不可断,母体不可有损, 否则精元难以供养灵胎, 得结局未偿, 一尸二命。”
话刚说完,千梵就碰洒了桌上的一盏茶,他神情凌冽,眉眼浮出肃杀之意,‘图柏会因聚灵珠丧命’这个念头让他遍体生寒,将他的神经冻的快要崩裂开了,“有何解决之法?”
般娑从没见过有人对聚灵珠聚灵会表现出如此厌恶愠怒的神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甚至怀疑可是自己所说有误。
见山月禅师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师爷站了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不过眼中却多了几分深沉的暖色,他冲千梵稽首见礼,说,“恭喜禅师就要当爹了。”
这一恭像火苗倏地钻进了千梵心里,将他冰天雪地内心暖开了一条裂缝。
千梵当即愣住,聪慧通透了一辈子,这会儿却傻的有一比,艰难的启唇说,“你说什么……”
然后,般娑的话,杜云的话,师爷的话一股脑涌进他的脑中,他飞快的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本应该细想深究的事,却偏偏男人本x_ing使然,让他每次都轻描淡写错过了。
这会儿,他终于结结实实将那转身即逝的念头抓在了手里,从惊惧恍惚中品出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世间难比的滋味。
……聚灵珠在图柏体内开始聚灵生胎,他动了胎气……
千梵淡定自若八风不动的仪态彻底维持不住了。
那位往哪儿一站身高八尺、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图大爷有了他的孩子了啊。
般娑收回控心术,杜云也是呆了一呆,虽然刚刚那句聚灵珠能让男子孕子出自他口,但他显然也没把这句话和图大爷扯上半分关系,怕是谁都无法把腹部鼓起的妇人和劲瘦英挺的图大爷放到一起吧。
于是众人迷迷糊糊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看着千梵脚不沾地的飘回了房间。
夜深过半,客栈中静悄悄的。
二楼房间里,桌上的蜡烛只剩下半截身子,蜡泪滴满了全身,烛火微弱静谧的亮着,给灯下的人添了三分浓墨重彩,映的千梵如神佛雕像般出世沉静。
屋门哼唧了一声,他起身开门,几条鬼鬼祟祟的身影钻了进来。
杜云直奔床上的人,伸出爪子就要去摸图柏,半路被千梵掐住了手腕,面无表情的丢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