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金井综合医院幸村的病房内,气氛剑拔弩张,璀璨的金眸和冰冷的黑眸正无声地相互瞪视。而不远处,一双含著浅浅复杂的紫眸正欣赏著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紧抿著唇,不容抗拒地将生著一双琥珀猫眸的少年拉坐在自己腿上,真田一手紧紧环在少年纤细柔韧的腰间不让他乱动,一手拿著沾满酒精的棉球,冷冷地低喝:不要乱动。
浸满酒精的棉球细细擦拭著精致的面颊,刺痛从伤口直渗入皮肤深处,让少年皱著一张小脸,不满地瞪视著眼前冷冰冰的俊颜,连声痛呼。很痛呐!
现在知道痛了?刚才挑衅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经大脑?处理完龙马脸上的擦伤之后,真田空出一只手握住生满薄茧的小手,强迫他伸直了手臂。眸光流连在被白皙肌肤衬得异样刺目的血痕上,真田无法压抑心中翻腾的怒意,将棉球重重地贴上少年手臂上的伤口。
真田弦一郎,你是故意的!恼怒地低叫,趁著真田松手的机会跳下他的腿,少年退到屋角,一脸戒备地瞪著正缓步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张惶。
看真田的样子,是很想把自己拖过来打一顿的。但是为什么?不就受了点小伤吗?再说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有必要表现得比自己还要生气嘛?
好啦,弦一郎,你会吓到越前的。适时地起身挡到龙马身前,幸村笑盈盈地望著真田森冷幽暗的黑眸,轻叹著提醒。
真是的,就是平常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足够震慑立海大网球部所有的成员了,现在居然还露出比平时还冷的表情,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将怒意表现得太过明显,真田对著从幸村身后垫起脚尖偷偷看著自己的少年伸手,淡淡地道:过来,你的伤口还没处理完。
不要!扭头,斜斜地睨了一眼对方冷凝的俊颜,龙马骄傲地哼了一声。
我来吧。有些好笑地看著真田脸色微沉的模样,幸村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声阻止的话,两个人一定又会再次回到剑拔弩张的局势当中。迳自拿过酒精和棉签,拉著龙马坐到床边,他一边轻柔地擦拭著剩下的伤口,一边柔声安慰:越前,稍微忍忍,很快就不痛了。
小脸微红,盯著擦拭著自己伤口的白皙手指,龙马忍不住抬头冲著真田皱了皱挺直小巧的鼻梁,轻轻哼笑:幸村学长真温柔,某些人比起来就差远了。
哎呀呀,这只小猫还不忘挑衅呀,难道他看不出真田的怒气已经压抑到快要爆发的边缘了吗?
微微抬起眼,眸光中带著点点宠溺,幸村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墨绿色发丝,轻笑不已:其实弦一郎也很温柔的哦,只是平时看不到而已。越前想看的话,可要努力呐!
漂亮诱人的猫眸微微睁大,带著明显不信的神情上下打量著真田冷然的脸,龙马低头小声嘀咕:谁想看了?
不过,好奇倒是真的。温柔的真田弦一郎,说出来谁信?
心底,为桀骜不驯的少年在幸村面前一副听话的样子微显不悦,真田不自觉地抿紧了唇,扭开头去。他真的不喜欢少年对幸村言听计从,却对自己冷淡抵触的模样,也懊恼自己无力使这样的情况有所改善。
专心处理完龙马所有的擦伤,幸村抬头对面色阴晴不定的真田淡淡一笑,起身道:医生刚才让我过去一趟,我先离开一下。越前需要喝什么吗?
唔,芬达,葡萄味的。不大适应别人对自己这么好,龙马低头轻声回应。
好,我知道了。你很快就能喝到想要的芬达了,所以要乖乖的哦,小野猫。轻轻捏了捏突然涨红的小脸,幸村带著一份好心情离去,把安静的病房留给了两人。
眸光紧锁著坐在幸村床上翻看著网球杂志的少年,真田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那些碳酸饮料还是少喝比较好,对你没什么好处。多喝牛奶,你也会长得高点。
真田真的是好心,越前还在发育当中,身材也比同龄人来的娇小,又进行著大剂量运动的网球,喝多了碳酸饮料对骨头不好。不过看这个迷糊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可就是这份好心,却在少年的耳朵中变了味道。抬头微恼地瞪了一眼那双冷凝的黑眸,他不满地冷哼:不用你管。真是的,从认识这个人开始,不是嘲笑就是教训,难道他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就像那天生病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就很好呐!
知道少年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真田有些无奈。低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少年身边坐下,静静地凝视著圆圆的猫眸,他轻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知道就好。一直一直教训人,就不会说点别的?皱眉,少年低著头一口气说出心中的抱怨,却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是多么娇憨可爱。
那你想听什么?看著少年满面含嗔的诱人模样,深邃的黑眸微微闪过一丝暗色,真田不禁有些埋怨自己,对少年的心思无法把控。
想听什么?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要听些什么呢。这个人还真会给自己出难题呐!轻抿著柔润的小嘴,微显不满地瞪了瞪那双正安静凝望著自己的眼,猫眸骨碌碌一转,龙马轻声问:幸村学长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很好奇,幸村学长平时看起来和健康人没什么区别,怎么就说病得很重呢。他可是很期待能有机会和这位立海大的部长打一场呐。
果然提到的是幸村。这样的认知,让真田心里泛过一丝莫名的苦涩,连带那双原本柔和了许多的眼又再度深沉下去。低头沉默了片刻,他淡淡地道:幸村患的是急性神经根炎,无法剧烈运动。
不能打网球吗?琥珀猫眸中飞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龙马微微撅起小嘴,嗓音里满是惋惜。和幸村相处了几天,龙马很清楚那个一直微笑的人对网球充满了热爱;如果不能打网球,还真是件叫人伤感的事情。
冷峻的俊颜笼罩著浅浅的复杂不悦,眸光流连在少年写满好可惜的精致面孔,真田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冷淡地回应:他现在的情况连多走一会儿都会牵扯到浑身肌肉剧痛,又怎么可能打球?
所以,今天在球场看到幸村时,真田不能不惊讶。为什么已经病成那样了,还要瞒著医生偷跑出去,只是为了看看越前的比赛吗?只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青学倍受期待的小正选到底有多强的实力?
作为多年的好友,虽然无法完全了解幸村的想法,但真田这一次是真的看不透幸村到底想要什么。
就算不明白急性神经根炎是种怎样的疾病,但从真田沉重的表情里,少年还是隐约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伸手抓住对方生满硬茧的手指,睁圆了眼眸,他略有些急切地问:那幸村学长为什么不好好治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