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不会活到第两个月零一天。”
龙凌云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谢子涵的眼神说明了什么。你无法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眼里的决绝,那样深刻,那样震动人心。
“可是怎么办呢,我这周五就要出去了……”龙凌云随意地说,又躺回床上,佯寐着不回答谢子涵的再三追问。
仿佛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动荡,紫海的夜总是迷乱又准场。
阿豪打点着里里外外的生意,同时也准备着那个从龙凌云进去之后便开始的计划。他在郊外替小吉选了一块好地,他让葬礼风风
光光,可他却没有时间整理自己失去亲人的痛,他是那么痛。
陆晓一个月前从内蒙回来了,当他在电视上看到新闻报道说龙凌云以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缓期四个月执行的时候,他放下手里的
碗筷甚至来不及收拾行李,就直接去了机场。
他听说了这期间发生的事,在紫海帮了许多忙。阿豪说他有管理这儿的天赋,他却安慰阿豪不要太伤心,是的,他能感受到阿豪
隐藏着的,失去至亲的痛苦。
而且,他也知道龙凌云一定会出来,因为那个人是龙凌云。
陆晓坐在吧台,说不清心底那种奇异的寂寥,他曾深陷在这潭沼泽,究竟是谁改变了他的轨迹?
在内蒙的日子很惬意,他也结识了许多新朋友,仿佛有了些自由的感觉。但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应该是心灵的
无拘无束。那是无论你身处何地,无论你受什么情感的羁绊,都无法夺走的完全的自由。
于是,他时常想起这里,想起尹禾,想起龙凌云。他庆幸自己终于回来。
虽然他曾经痛恨这座魔鬼的堡垒,但现在他心里,却只有排山倒海的怀念,他决定要留在这儿,留在看着他在痛苦中成长起来的
这城市。
“我爱死这里的喧杂了!”他冲着沸腾的舞池喊。
与此同时,在紫海这栋建筑的高层。阿豪和帮会里被选中参与计划的强中手们,最后一次确定计划内容。
这显然是一个监狱逃脱计划。
“时间没问题,龙哥周五去中心医院接受检查的通知已经批下来了。”
“好,车和火力方面准备得怎么样了?”阿豪转向另一个人。
“完全没问题。”
“尸体呢,谁负责的?”
“是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了。”
“牢里头都打点好了没?”
“阿豪哥你放心,我都已经一一招待了。”
“行,再给我说说你们的人员分配。”
“军子那组负责监狱那边,阿奇和阿峰沿途掩护……”
周五了,谢子涵不敢相信今天就是周五了。
看见龙凌云又拿出了那张相片,他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可是也不能说什么。
他也等待着出狱,跃跃欲试,因为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神心里存放着另一个人。他有些微恨,对那个占据着龙凌云灵魂的少年。
那是一种细细端详,龙凌云看照片时的神情,好像总在试图寻找。谢子涵摸不透这些,也不想摸透。他只知道,一定要将少年驱
逐出境,因为神的领域里,只能有自己一人的存在。
狱警把龙凌云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龙凌云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小声说:“你出狱以后就到这个地方找我。记住了?”
“嗯!”他使劲点头。
外面又传来狱警的声音:“3365,到时间去医院了。”
龙凌云往外走,他拉住他:“要小心。”
而龙凌云没有说什么,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正是狱警轮班的时间,新换岗的一名年轻狱警却迟迟未到,来接应龙凌云的军子等人适时出现。
他们爬上铁丝网,惊醒的警犬凶狠地吠叫。
几声枪响,来不及反应的狱警应声倒地。不知是谁倒下前按响了警报器,警铃大作。混杂着狗吠声,一切陷入混乱。
“龙哥。”他们跑到龙凌云面前。
“嗯。”
他们能听见赶过来的狱警们匆忙而慌乱的脚步,先锋的几名开枪将狱警们阻在拐角处,确认龙哥无事上车以后,扔出烟雾弹转身
撤离。当狱警们从找不着北的状况中奔逃出来时,他们早已逃离出射程之外,坐上了车。
警车一路狂追而来,开车的阿奇脸上透出无可掩饰的兴奋,越是嘹亮呃警笛声,越能刺激他施展超强车技的神经。
在路过预定好的十字路口时,一辆货车突然开出,拦住了警车的道路,货车上的人开始用机枪疯狂扫射。警方被迫停下车来,一
场枪战激烈上演。
一辆小型客车逆向驶来,三百六十度掉转车身停在货车前,从里面抛出一具男尸。
“就是现在。”名叫阿峰的男子对身旁人喊,众人默契地停止枪击,迅速上了客车,扬长而去。
隔日报纸头条便是杀人犯龙凌云企图逃狱,被警方射杀身亡的大头条。
龙凌云从此自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十九节
下飞机以后习建宇坐上了公司派来的车。他接管了养父在T市刚刚起步的公司分部,回国的第一站,不是家而是即将赴任的公司
。
他随手拿起座位前的报纸,漫不经心地翻看。然而下一秒他的右手忽然悬空停住,报纸的大标题让他皱起了眉。
“杀人犯龙凌云企图越狱,被警方射杀身亡。”尹禾的声音在颤抖,“身……亡。”
邓辰看着他,内心有些同情。他收回报纸,说:“建宇哥今天要回来了,你是什么打算?”
是天旋地转还是天崩地裂,尹禾已经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了。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邓辰什么时候离开了。
习建宇到家后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尹禾。他的身旁,是为数不多的行李。
“小禾?”
“啊,你回来了。累了吧。”尹禾站起来,“我把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又租下来了,现在打算过去。”
“为什么?在这儿住着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好总是给你添麻烦。”尹禾往外走,“这段时间多谢了。”
习建宇抬了抬手想拉住他,却最终放下。
“你还好吧?”他问。
“挺好的啊,怎么了?”
“我看见……”
“人死不能复生,我懂的。”尹禾牵强地笑笑,“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