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荼蘼【完结】(7)

2019-06-09  作者|标签:


  溯凡急急地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醉梦阁后自己心里便怅怅的,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到齐王府,溯幽告诉自己,皇帝准奏,即日起溯幽便是齐王府的王爷,皇帝还恩泽十万两黄金,准许新王爷重新扩充自己的王府守军和死士,以慰齐王府此次事情。溯凡冷笑一声,事情果然按自己想的进行,当今皇帝竟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昏庸,不过,甚好。
  溯凡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空空的案头,突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从今以后,还有谁会记得,那个倚在窗前,看到他来,浅笑盈盈的墨色,还有谁会记得,那日,他说,溯凡,我是墨色。

  夜如何其,夜未央(一)

  翊月打理着案上的墨色牡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墨尘说着话,突然从叶子上捏起一个小虫子,拿到墨尘面前,墨尘,你看,现在竟有萤火虫。墨尘依旧看着书,喜欢吗?喜欢便收起来,不喜欢便扔了。翊月看着手中的萤火虫,就是太少了,只有一个,还是放了吧。墨尘放下手中的书,朗声说,听到没有,要送也送多点,只送一只,流萤公子现在可越发小气了。
  翊月正好奇自家老板大冷天的不会给冻傻了吧,竟对着屋梁说话,就看到从屋梁上施施然地落下了个白衣佳人,白衣墨发,眼波流转,竟是说不出的妩媚,他叹了口气,阿墨,这大冷天的你让我到哪去给你找许多萤火虫啊,要不,你就收了我这个流萤吧。说罢,就上前要给墨尘一个拥抱,墨尘用扇子抵住他的胸口,抵死不让他上前,翊月看着眼前的一幕,乖乖地出去备茶了。
  翊月离开后,墨尘收回了扇子,半躺在榻上,你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流萤看着半躺在榻上的墨尘,当年,他们几人极爱嬉闹,墨尘总是半躺在一旁的榻上看书,那时,墨尘虽性子淡了些,可待他们却是极好,要不是那件事,如今也不会此般的物是人非。坐到墨尘旁边,讨好般的说,阿墨,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墨尘听了坐起身来,用扇子抵着流萤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流萤被他看得有点毛骨悚然,才听墨尘幽幽的说,流萤公子不去招蜂引蝶,流连花丛,竟来我这寡淡无趣的地方,看来,这事非同小可了。流萤含情脉脉地回望着墨尘,阿墨。
  端茶出来的翊月,看着自家老板和来的人含情脉脉地对望,又听到来人的一声阿墨,翊月抖了一下,放下茶具,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那两个人齐齐向自己看来,咳咳,你们继续,继续,我只是来送个茶。刚转身,就看着刚刚来的那人挡在他面前,眼波流转,果真能够勾人魂魄,若身为女子,定会乱了这世间,他挑起翊月的下巴,翊月目光澄澄地与他对视,流萤放下手,不管我试多少次,月你还是坐怀不乱,是不是阿墨对你教导有方啊。墨尘闪身上前,将翊月护在身后,流萤,你认错人了。他是翊月,我新招的伙计。
  翊月,这是我的师弟,流萤,是个御兽师。翊月对流萤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流萤捅了捅墨尘,你的小伙计是不是不高兴啦。墨尘看着翊月离去的方向,没有,他可能去后院睡觉去了。流萤又趴上墨尘的软榻,阿墨,他和月长的好像啊,我刚刚还以为月没死呢。墨尘冷哼一声,是吗?流萤公子还是去风月楼欢度你的良宵吧,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那个小伙计是没生气,可阿墨生气了,就他那极护短的性子,流萤当即爬起来,趴到墨色身上,阿墨,我错了。墨色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流萤,就算这样依然媚色不减,用扇子拂开他,转身离去,留下也不是不可,不过,只有你现在的软榻给你睡了。阿墨,不要这样。墨尘无视身后流萤的惨叫声,向后院走去。
  后院,流萤坐在石桌边打理着墨色牡丹,听到墨尘的脚步声,却未曾回头,墨尘摇了摇头,翊月生气了,又是要一番好哄,那来了个不好打发的主,这又是个像孩子一般的人,这几日是否时运不济了,看来哪日是要去拜拜佛了,转转运了。
  上前坐到翊月身边,这墨色牡丹虽是初生,可是极有灵性,你这样日日照看,他若如当日爱上齐溯凡般爱上你,可如何是好啊。翊月坐到另一个石凳上,如若墨色爱上我那也是极好,谁不想有一个绝色倾城,又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这次翊月想必是气极了,这般话都说的出,幸好那日并未将墨色的执念抽出,上前握住翊月的手,翊月一惊,墨尘不会是要说,他比之墨色,如何?刚想将手抽回,墨尘的另一只手竟将自己的双眼遮住,翊月,别动。墨尘,你是要,做什么。一时间,翊月心思百转。
  墨尘将手放开,在翊月的耳边轻声说,翊月,睁开眼。翊月仿佛还能感受到墨尘的呼吸,还在依恋着墨尘手掌的温度,恋恋不舍地睁开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在那片旷涯上,就这样四散地舞动着,隐隐绰绰,似真似幻,町?鹿场,熠耀宵行。墨尘可是在等待远归的良人。墨尘握住翊月的手,有位良人至今未归,不知他何时归来。翊月抽开自己的手,那你就要去问流萤公子了,你的月什么时候归来。墨尘刚想开口解释,翊月突然揪住墨尘的领口,墨尘,你疯了,这样的幻境你未借助外物,消耗的直接是你的精气啊。你还不快破了这幻境。墨尘握住翊月揪住自己领口的说,浅笑盈盈,不生气了。翊月急忙收回自己的手,谁生气了,还不快回去。看着此刻像孩子般羞涩的翊月,墨色打开折扇,掩住嘴角的笑意,无碍,你高兴,便好。

  夜如何其, 夜未央(二)

  是夜,流萤刚将手中的引魂香点燃,一旁却有人将引魂香灭了,流萤一惊,只看到墨尘倚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流萤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冰凉刺骨,他谄笑着上前,阿墨。墨尘不理他,摇着扇子,原来,流萤公子是打的我这几根引魂香的主意。流萤扯着墨尘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向墨尘,阿墨,我以为那是檀香的。墨尘一合扇子,转身便走,走好,不送。流萤叹了口气,阿墨啊,上前扯着墨尘的衣袖,也不顾墨尘的反对,就这样跟着墨尘回了房。
  流萤一进房,就直奔墨尘的床,阿墨啊,你还真忍心让我睡大堂的软榻,枉我当年对你一往情深。看到墨尘看过来的目光,流萤乖乖下床,阿墨,我错了。
  墨尘给流萤倒了杯茶,你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你拿引魂香是不是要进往生石,你不要命了。看着有些气急的墨尘,还是当年那个阿墨呢,流萤看着手中的茶,语气淡淡地说,阿墨,爱上他,你有没有后悔过。墨尘愣了一下,许久答道,未曾。流萤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后悔了,阿墨,我后悔了,原来爱,真的这般痛苦。墨尘放下杯子,看向流萤,那么,你想进往生石,是想抹除掉关于他的记忆,可是,你又怎能保证,下一次见到他不再爱上他。流萤看着墨尘苦笑了下,所以,我想自己进往生石。墨尘拍桌而起,你疯了,我不会允许的。流萤站起来,拍拍墨尘的肩,阿墨,你勿要动气,我只是说说而已。说着,转身扑向墨尘的床,哈哈,阿墨,我今晚就睡你的床了。你如果没地方睡,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睡的。流萤如愿看到墨尘眉角抽了抽,转身离去,他将头埋在被子里,阿墨,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清晨,翊月经过院子时看到墨尘在院中,墨尘,你今天好雅兴,这么早起来赏花,衣服怎么有些湿了,你是起的有多早。说着把墨尘往屋里推,快去换衣服,小心着凉了。推开门,屋里却空无一人,墨尘连忙向大堂跑去,往生石边只有一根引魂香在幽幽的燃着,对身后跟来的翊月说了句,不要跟来。便也踏进了往生石。
  墨尘一入往生石中,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悲伤,好浓重的悲伤,墨尘用手捂住心口,心好痛,当年痛彻心扉的感觉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墨尘努力向前走去,却举步维艰,墨尘被这悲伤压的跪倒在地上,朦胧着似乎有谁在叫自己的名字,勉强睁开眼,看到翊月焦急的面庞,他紧紧抓住翊月的手,快去追流萤,不要让他再往前走了,把他带出去,不要管我,快去啊。翊月一狠心,向前跑去,墨尘,在我把他带回来之前,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事。
  翊月看到前面的流萤,他似乎在驻足看着什么,翊月赶忙上前,拉住他,墨尘让我把你带出去。流萤失笑,我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往生石了,我怎么出去。我不管,墨尘让我把你带出去,还有,你知道墨尘怎么了,他好像很痛苦。他无碍的,只是他爱太深,所以也痛太深了,你,没有爱吗?竟然还能奔走。要你管,不过,你在看什么。在看我的过往,死前再看一次,告诉自己下辈子,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流萤用手刀将翊月打晕,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看自己的过往。他将翊月送到墨尘的身边,他无碍,只是晕了而已。墨尘艰难地用手抓住流萤的衣襟,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同样不会放过他的。流萤笑了笑,阿墨,你不会的。墨尘看着流萤的双眸,我会的。流萤笑了笑,阿墨,我走了,你今后,保重。墨尘抵不住的晕倒在地,最后,只朦胧的看到,流萤渐去渐远的身影。

  夜如何其,夜未央(三)

  流萤看着眼前的画面,自语道,熠夜,你可还记得你我初遇,若那日,你我未曾相遇,你说,该多好。
  是夜,月色澄静,流萤乘了艘小船,将一瓶酒用绳子系在船尾,以鱼御船,随性而往,清风明月,近水遥山,恣意为之,船行湖中,他将绳牵来,却发现绳尾空空如也,他抚船舷而笑,我往日借湖喝酒,今日湖将我的酒纳去,甚好甚好,哈哈。流萤正准备御船回去,却听到别处传来一阵笑声,公子真是好气魄,我这备有薄酒,若公子不弃,我们一起喝一杯。流萤弃了船,循声而去,如此甚好。
  流萤在芦苇彼处,看到了一艘和自己相似的小船,这世间,竟有和自己兴趣相似的人,有趣,有趣,上前坐定,自己倒了杯酒,浅酌一口,竟是胡不喜,好酒啊。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今日得见公子这般人物,也是熠夜三生之幸。流萤摇着手中的翡翠杯,眯着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极简单白玉簪将黑发挽住,双眉如剑,两眼如星,鼻若悬胆,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带着王族的贵气,目光闪动间,却似乎夹杂着一种忧愁之叹,但透出的却是骨子里的孤傲。这般生于王室之中的人物,竟会如此寄情山水,也算奇遇,熠夜是吗,记下了。流萤倒了杯酒,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扔进湖中,足点水面,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多谢。
  熠夜看着转瞬便消失的人影,笑了笑,也将手中的酒饮尽,将杯子扔进湖中,随即划船离去。碧波朗月,除清风徐徐,窃窃鱼声,一切归于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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