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着倒还算合衬。不过,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花形连这点也感觉到了,“误会我们了?”
藤真胳膊搭在椅背上挠着鬓角。“要不,你去解释一下。”
“不了,我讨厌这种事。”
这种情况通常会欲盖弥彰,越解释越容易误解,最后越描越黑。
“把习题拿出来吧,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才是正经的。”
*
高中最后一次大型赛事的结果并不理想。海南大附属篮球队只拿到第三名。想必在许多人眼里这已经是很强很了不起了,但对于他们来说充满了遗憾,特别是牧和仅剩的几个三年级队员。
国内各地高手众多,不过某一县区的山大王欲想在全国称雄并不简单。牧并不否定获得的那些荣誉,只不过感到自己甚是渺小,不值得骄傲,空有野心和一腔盲目的热情是不够的。远远不够,既知差距唯有加倍努力才是,然而——
时不待人!高中生涯,要结束了!
不论黯淡,抑或辉煌,终究都要落幕,归于平静,在相模湾的海水冲刷之下,在时间的洗涤之下,全部被冲淡,只剩缭绕在心里头的一抹回忆。
花自何时开,却自今r.ì落。
花自何时开,却自今r.ì落。
花自何时开,却自今r.ì落。
……
这首诗如今完完全全映衬到自己身上了。
谁都不是赢家,他和藤真谁都不是赢家!他们的时代彻底完结了,不论是县内还是国内。
他不是个情绪丰沛易于沉缅的人,小小伤怀过后,即刻投入下一战。
现在只剩升学考试了。
啧,还有件事……总觉得没脸见那家伙,答应他要拿冠军的。
*
神奈川县有那么多区市,说小也不小了。不过吧,r.ì本本身就不大,光顾高档餐厅时不时还能遇上刚好来吃饭的艺人呢。再加上大家的活动范围基本集中在这么几个地方,所以遇上熟人的几率的确很高。
牧在镰仓某神社碰上了仙道。
这回仙道是独自一人。他的临时宿舍就在镰仓市,距离陵南高中步行十二分钟的距离。
牧来神社是求考运的,仙道就是闲逛吧。
“上回在快餐店,多有得罪,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仙道露出愣怔的表情,“上回?”不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嗨,你没计较就好。”
“前辈你……你一个人啊?”仙道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又怎么了?来神社拜拜还得几个人啊?而牧却说:“你也是啊。”
“我啊,”仙道揉揉后脑勺的头发,“正好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东京去。”
牧这才晓得他户籍在东京,初中毕业时被田冈教练看中硬是被带到了这边。
“大概,元旦过后才回来吧。”
“噢,是这样。”
“我也决定去东京上学,看来r.ì后还有机会碰面啊。”牧客套道。不知仙道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哎前辈,想要逃离伤心之地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的。”
“那个,不好意思啊!安慰人的话我不大会讲,也许不该提这个。真对不起,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他的态度蛮诚恳,不像是故意挖苦,可这令牧更加不解了。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前辈,这件事……”仙道显得有点为难,“既然已经过去,那就算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提起,请别生我的气。”
“我去比赛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成?”
“哎?”仙道顿时些许惊讶,口中小声念叨“坏了,坏了”。
“这,前辈,”他无奈地摊开双手,“原来你一点都不知道啊……怪我刚才多嘴了。”
“究竟怎么了,你快说。”
“那你千万别说是我透露给你的啊。”
藤真……劈腿了?和他们队里的眼镜男?这家伙要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吧!牧虽说没有恋爱经验,但不是个别人说风就是雨,脑筋一热就怒不可遏的人。
“那天我们就看到这么多,喏,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走一步啊!”仙道大概意识到事态不妙,先行闪人了。
留下来的牧心情有点复杂,既说不上愤怒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早看出那家伙和眼镜男关系挺好,不过就是个要好的朋友,真有要什么早该有了,况且那家伙自己也解释过了,反正他不太相信这事是真的。不过隐隐觉察到那家伙是个怕寂寞的人,没有讥讽的意思,是习惯问题,无论家里还是学校,总有人围绕在身边r.ì子过得热热闹闹的,怕是不能适应孤寂吧。
嗯,不过既然听得传言,还是应该当面询问一下才对吧。
牧觉得此时自己的心情非常奇特,简直难以理解。比起介怀这件事本身,更为有借口找那家伙见面而感到开心。
*
牧的教养就是这般,任何时候都做不出大吵大闹之事。
“都回来几天了,总算舍得来见我啦,哎,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这家伙一点没变呢,依旧老样子。不过也是,这才几天不见,能有什么改变。
藤真见他只坐在对面椅子上沉默不语,感到奇怪。
“你怎么啦,对我一句话都没有?”
“我……我没能拿到冠军,所以——”
好像不必表现得这么窝囊吧,尽管结果不如人意,但是确实尽力了啊。
“哈?”藤真一拍桌,“你就为这么点小事躲着我不见?!”
牧瞬间抬起头,小、小事?
“咳,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当然,比赛绝对不是小事!而是指你答应我的话——诶,也不是说你不该重视!反正,远不如我们见面重要啊。你这个人!较真的真不是地方耶!”
“等等,等等!”藤真抬手阻止他说话,继而挠着头发苦思起来,“让我想想这话该怎么说。”
“总之是这样啦,比赛成绩不理想,难道你认为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别总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偶尔也撒个较呗,或者尽情大哭一场,我会安慰你的。”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么做确实会好过很多,但是依赖,与其说做不到莫如说牧根本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反正你也不寂寞啊,我不在,还有很多人陪你吧。”不知怎的,讥诮的话语竟脱口而出,牧自己都感到惊讶。
藤真愣了一拍。“说、说什么哪!你找碴儿是吧?”
然而对方这蛮横不讲理的口气使得牧不想反省自己的态度了。“你倒是避讳点啊,别给人看到。”
藤真站起来,俯身揪住他的前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还要怎么说。”牧环视冷饮店内,扒开他的手,“自己做过什么心里还不清楚,脸不红心不跳的。”
藤真哼笑出声,“我干什么了啊?”他坐了回去,双手抱胸道:“我猜,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嗯,是真的?那就说来听听,确是我的不对我会承认,不是的话,我也不接受无妄之罪。”
牧舔舔嘴唇,尽量委婉地把仙道的话转达了。
仙道……仙道……这家伙,啧,还说不会多嘴多舌,说瞎话连眼都不眨一下啊!
“走,我们去超市。”藤真站了起来。
“干什么去?”
“买把菜刀,然后去把那家伙砍了。至少,把他舌头割下来,添油加醋乱说什么啊!”
“别开玩笑,快坐下。”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早就跟你解释过的吧!现在,看来我得拿行动证明我的清白了。要不……流川家住哪儿,我去找他理论,让他管好他的那个什么!然后呢,我带你去花形家,有必要的话把他女友也叫来,咱们当面对质,教你看看我们之间究竟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见他这阵势,牧只得认错了,好歹把他劝住了。
藤真重新坐好,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说到底,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吧。”他耸了耸肩,“上次问你还不承认,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该以□□罪啊、向老头子或欧巴桑卖ch.un罪啊被捕,接受教育和人格矫正的家伙,是吧?”
“我已经认错了,是我轻信了,你不必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吧。”
“这种事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反正我已经受到了无谓的侮辱。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又单独去见仙道啊,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我去神社求个护身符而已,谁知道他去干吗,他就住那附近,然后就这么碰上了打个招呼而已。”
“嚯!你连他家住哪儿都知道啦!”
“不、不知道!”牧连忙摆手,“不清楚具体在哪儿。”
“嗳,别一点小事就都这么大反应。要说侮辱,你还不是一直拿这种无端的小事侮辱我么。疑心病还那么重,你就是醋坛子啊,咱们掰扯清楚,究竟是谁不信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