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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伊万:
我在一所高等中学上学,也住在那里的宿舍,如果你要来我肯定去接你,你不用住旅馆,来我宿舍就好了,放假时宿舍里没人。
你记着安全为上,不论干什么都是。你来见我也是,帮助工厂里的布尔什维克也是。我不会反对你支持哪个党派,只要不牵扯到你人身安全。其实关于布尔什维克,我们这里的学生也有,也有人被抓过,其中甚至有贵族。
我一贯不支持任何一方的,但他们的传单我看过,他们的集会我也参加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思维去判断这是一个怎样的团体。可能我们到最后就是同志了,这样也好,就像两个人拥有同样的信仰似的。你现在还信教吗?
我在努力学习着,我也离毕业和就职不远了,可我始终没有志向。很多人说我的画好看,我自己也是喜欢画的,如果不去想未来的生活费用,你觉得我适合从事艺术吗?
我一想到我以后要是跑去画画了,某个人该气得七窍冒烟就忍俊不禁。
四月,我等你。我也有很多事想跟你说。
你们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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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耀:
我姐姐结婚了。对方是个打字员,虽然不富裕,但心地善良,也不介意我姐姐的脸。我想他会照顾好我姐姐的,我姐姐也喜欢那个人,我们两家人就在一座小教堂完成了婚礼,不热闹,也足够快乐。
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那场婚礼,新娘的婚纱跟我想象的一样美。
你说,我们俩也结婚好不?
不过我这边最近危险了,有人组织□□,抓了大帮人,有的关进监狱,有的直接流放了,流放到西伯利亚。不过我很安全,我没参加过抛头露面的活动,我给那些人编写传单还有印刷,有时资助点钱吧。
黑党也在活跃,没准我们的国家要发生什么变革了。整个欧罗巴都很异常,传闻是要打仗。我觉得这已是必然。
大学应该是安全的,晚上不要乱走,也不要参加党派活动,我会想办法弄清情况的,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小心。近期我不能去找你了,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几个月我得看看风向。
不用太担心我,怎么隐藏自己我还是知道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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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伊万:
傻子,我一个学生能出什么事呢?倒是你,你趁早洗白吧,当心以后出不来。我这边还算风平浪静,每天就上上课什么的,就是偶尔会有人失踪。
打仗也好革命也好,我不会掺和进去的,你就放心吧。
那么这几个月你该寂寞了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是。我等你,反正我早就习惯了等待,不必着急,只要结果是好的,我愿意一直等着,还是那句话:安全为上。
还有,记得替我向你姐姐道贺。她把你拉扯大不容易,我很高兴她能有个好归宿。
以及,最后的最后,关于结婚,我同意了。
所以从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起,我就是你未婚夫。为此我还推掉了所有人的联谊邀请呢,我的未婚夫。
以后找个好时机举行婚礼吧,不需要神父,就你和我。况且耶和华决不会祝福我俩的不是吗?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多好啊。
我爱你的心情又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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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耀:
近来很忙,但没忘记给你写信,忙完了就去找你。之前不是新开了一条铁路吗?从那里走应该能省很多时间。
我受了点伤,在家里休养。这几天有人来向娜塔提亲,娜塔拒绝了,她想继续读书的样子,我们都支持了她,我们说她将来能成大事呢。那时我就在想,其实没有父母也是一种幸运,这样我们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真的很感谢你能陪我坚持这么多年。
闷在屋子里真不舒服,好想快点出去。你会有这种感觉吗?特别想去一个没有人的、空旷的地方,比如说东边的C_ào原之类的,在那里干什么都行。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这种自由的感觉。
真的真的,好想去找你啊。
不过雅科夫病况更糟糕了吧?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照顾他吧,不必来我这,毕竟他是你父亲。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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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伊万:
不等你了,你看到这封信的当天就给我回来,回老家。
我有很重要的事,不来你就等着瞧吧。
番外三完
番外四:戒指
我爱你。——伊万布拉金斯基
"叮零……"门被推开,金色的门铃晃动了起来。
柜台后的男人从报纸后露出一双戴眼镜的、浑浊的眼睛打量来客——那是一个穿灰色大衣的青年,围着白色围巾戴着宽沿的帽子,手里提了个看起来不便宜的皮箱,肩上都被雪水浸s-hi了,那人也不怕冷,抖抖身上的雪,一双蓝紫色的眼睛便和男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今晚是平安夜,男人万没有想到还会有客人来投宿,连忙站起来:"先生好,来住店?"
浅色头发的青年眯了眯眼睛,礼貌地微笑着:"是的,一间房,一晚上……不,还是两晚吧。"
旅店老板扶了扶眼镜,在账本上飞快地写了一行字,完成了这笔j_iao易,带客人上楼选房间。窗外隆隆地响着,是风雪的声音,从三楼往下看,万家灯火明亮,窗户里人人在餐桌前团聚。老板咳嗽着絮絮叨叨地发起了牢S_āo:"今年生意真差……我家那死婆娘又出去鬼混……这什么破世道!"
伊万抬眼看着老板那张饱受生活琐事折磨的、疲惫的焦黄胖脸,忽然问:"先生,您看起来很像我一位故人,请问您的名字是?"
旅店老板不解地看了看伊万:"我叫萨沙马克西姆奥楚蔑落夫,这座小镇土生土长的人,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啊。"
"不,没什么的。"伊万保持着微笑。
老板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圈翻找钥匙:"不过话说回来,先生,您来这里干什么?这座小镇里有您的熟人?"
"来扫墓。"
伊万摇摇头,接过老板手中的钥匙,自己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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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秋天,索菲亚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样健康漂亮,名字也叫"伊万"。索菲亚时常看看大伊万,又看看小伊万,愉快地感叹他们一家子有多幸福。
娜塔莎去比.利.时留学了,谁能想到,当年的医生儿子托里斯追着她也出国了,如今正热火朝天地追求着娜塔莎。伊万祝福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基尔伯特和他的弟弟已经参军了,几场战役后,他一举升为少校,在军队中也是颗明星,曾经不看好他们的家人现在都以他们为荣,基尔伯特有意再接再厉,向将军发起冲刺。
至于伊万自己——
他把行李都收拾好后,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11:23。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一圈银色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盯着它出了神。
时间还早着,窗外的风雪渐渐地静了,伊万注视着黑夜里那纷纷扬扬的白雪,它们消失在人家的屋顶和马灯上。伊万忽然坐立不安起来,摩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打开自己面前的箱子,一层层衣服下,暴露出一抹冰冷的黑色,枪口斜视着把手按在枪身上的伊万。
伊万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把箱子锁上了,藏在衣柜里。
他披上围巾迳自快步走出房间,走下楼,出了旅店,与那夜雪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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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风景变了许多,伊万甚至连自己以前的家都找不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地方早化作灰烬了。只是沿街走去,略微眼熟的人都老了许多,有的秃了顶,有的驼了背,有的背着个孩子,更多的则是陌生的新面孔,他们笑着,唱着,大口地饮酒。似乎没有人认出伊万。
伊万远离了灯火,朝小镇的边缘走去。
沿着长满灌木的小径走去,鼻腔里充斥了雪水和泥土混杂的气息,伊万手里提着煤油灯穿过杂C_ào丛,黑色的栅栏从苍绿的针叶树枝后显露出来。伊万走近那栅栏,便有一扇铁门在他手旁,于是他推开生锈的铁门走进这寂静的园子。
靴子踩在雪上嘎吱作响,伊万的脚步格外轻快。从前他讨厌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一片墓地,他害怕死亡,所以也害怕坟墓,但现在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将产生一个新意义。关于接下来的事,伊万甚至是期待的。
一座座参差不齐的灰石墓碑排成一排,向墓园尽头延伸而去,它们沉默地伫立在夜间,这时除了细微的风声,耳边什么都没有。伊万路过一长串石碑,最终停了下来。
这座黑色的墓碑,在黑暗里是看不清他的墓铭的,伊万就着煤油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蹲了下来给墓头拂了拂雪。坟头摆着一大束干枯的白百合。
"……您这一生犯过很多错。"伊万轻轻地叹着气。
"但我感谢您。您在自己最后的时间还是做了许多正确的事的,您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您弥补了自己过错,您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十二年了,感谢您这些年的付出。接下来的事请j_iao给我,因为这不仅是我一人的渴望。"
"您这一生最伟大的贡献就是育成了您的儿子。"伊万的睫毛轻轻颤抖,他把手伸进口袋,那里面装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煤油灯昏暗,却仍旧照亮了来者的身影。从墓园的另一端,青年慢慢地走向伊万,并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黑色的长发滑落,垂至腰际。
"咚!"煤油灯突然摔在地上,周围陷入黑暗。
——但没关系,因为伊万布拉金斯基已经抱住了王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