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寻几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章心宥抱着手机拎着一个c-h-ā线板站在玄关,屏幕上的光映着小青年战战兢兢的脸。
他本来就是想找个由头见章心宥,没想到等来了这一出。
“怎么这么大的……醋味?”
“我想煮点醋水除除水垢,没想到水太多扑出来了……一下子全黑了,哪儿哪儿都不好使……”
荆寻嫌弃自来水水垢太多,所以一直喝瓶装水。只是平时住在这里的次数少,因此没有准备饮水机。章心宥来之前,他特意买了一箱1.5升的瓶装水放在厨房柜子底下,近来又是下饺子又是煮面,用得比较快。
章心宥没在意这种事,觉着什么水都一样,热水壶烧了几次自来水以后出现厚厚的水垢,他看着闹心,才寻思搁点醋烧一烧。
水放多了,一煮开就扑出来把c-h-ā线板给浇了。灯开不着、c-h-ā座不好使,章心宥心想这下完蛋Cào了,把电路搞坏了。已经晚上七点多,物业下班又找不着修理工,还不敢跟荆寻讲,自己蹲在黑黑的房间里愁得要死要活。
“咋办啊寻哥……”
荆寻咋舌,“电路烧了,估计得把墙凿开修吧。啧……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老房子了还不太好弄。”
章心宥一脸的愧疚和绝望。
“章老师一个月挣多少钱?”
“全额……四千多。”
“啊,四千。”荆寻点点头,“俩月工资大概够了吧。”
章心宥也跟着盲目点头。钱的问题还是小事,他觉得对不起荆寻,人家免费把房子借给他住,反倒给住出毛病了。
荆寻轻呼了一口气。
举着手机走到楼道里,伸长手臂打开墙顶上布满灰尘和小广告的老式电表箱,找到对应的房间号,把落下的总闸推了上去。
突然亮起的房间把章心宥吓了一跳,“咦?”
只是漏水触发了断电保护,总闸下落。荆寻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要不是刚才一直憋着,他从“凿墙”就要开始笑了。
坐在飘散着淡淡醋酸味的房间里,收拾完地上的水渍,荆寻还没笑完。一边笑一边吐槽章心宥的九级生活残障。
“还‘凿墙’……天啊,心宥你还真信。”
章心宥被他笑得脸上一阵烧:“我也不知道电表箱在那儿啊……跟我家的不一样。”二十八的人了,断电居然都不知道去检查一下电表箱,这说出去比真凿墙还丢人。
笑完心里一阵轻松,荆寻此刻简直要喜欢死章心宥的没心眼儿。
“今天回家了?”看到放到角落的死飞,荆寻真佩服他没有电梯扛上扛下也要骑。
章心宥点点头,“给我妈买一支护手霜送回去了,她手上都起刺了……还有老人斑。”
“你妈妈……多大年纪?”
“五十五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给我买护手霜,”荆寻张开手掌看自己的手,笑着叹息:“再过十年我也该有老人斑了吧?”
“……”
“你的母亲有个好儿子,我就完蛋啦,看星忆对我的态度以后大概要‘孤独死’。那时候你如果还记得寻哥,别忘了定期来看看我活没活着。”
“寻哥,你为什么老是这样?”
“嗯……?”
张开的手指间,露出章心宥蹙起的眉头。
“你为什么总是会这么轻松地讲这种话?是,人会老会死,可是听在……听在在乎你的人耳朵里,这是多难受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你可能觉得这种事在所难免谁都避不开,可该害怕还是害怕啊,你这么说难道要我哈哈一笑回答‘怎么可能呢’,当个玩笑就算了吗?
“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可你身边的人会难受得要死,你不能要求他们也不在乎……
”一点都……不好笑。”
荆寻把手放下去,章心宥的面容因为一点愤怒和一点悲伤,而显得格外难过。
他知道,这指责里“在乎你的人”,并不单指章心宥;
他也知道,章心宥的难受,并不单纯因为自己。
章心宥直直地看着他,就像胡阅颜一样。
荆寻将手掌抚上他的脸颊,晚熟青年不知道是对自己突然地发脾气还是荆寻暧昧的举动而有点不知所措,低头喃喃地说:“总之,以后不要这样讲了……”
所以章心宥看不到他的寻哥,眼里聚起并不冷静的情绪。
荆寻的手抚到他脖子后面,只要轻轻一拢,纤细的颈子就能被他握在手里。
他胸中涌起一股复杂而汹涌的怒涛。
你竟然敢指责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你在乎我,所以你才指责我吗;
你希望我怎么做,珍惜那些在乎我的人?
在乎我的人太多了,我珍惜不过来;
你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把它们给我一点好不好?
不不不,不要一点。
全给我吧!
他突然很想亲吻章心宥。
想掐着他的脖子在他惊讶的时候吻他,粗暴地对待他,让他哭,看他哭,让他哭着求自己“寻哥你对我好一点我把什么都给你”。
今晚的“突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荆寻问自己。
他对章心宥,产生了情`欲。
第42章 欲`望
“老师,拍摄的时候你会去吧?”舒星忆把收好的作业本放在章心宥桌上。
“嗯,我去的。”章心宥刚吃完早餐包子的最后一口,喝口茶顺下去,“训练是不是很苦?”他看到舒星忆校服袖口里露出的黑色护腕。
舒星忆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跟上老师的课一样呀~”
章心宥拿着水杯想半天,“……这是夸还是贬我竟然听不出来。”
少女开心地笑起来。
“当然是夸奖,虽然有点辛苦,但是非常有趣,完全不想下课的那种有趣!”舒星忆做了个剑指,看着章心宥目光一凛,压着嗓子说道:“等着被我帅到吧,老师。”
把章心宥看得发怔,她自己先不好意思,晃着马尾辫跑了。
章心宥放下保温杯——少女刚才的眼神,隐约能看到她父亲的影子——摸了下颈子,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荆寻手掌的触感。
昨天晚上的荆寻,并不是章心宥熟悉的那个“寻哥”。
“好,那以后不说了。”
荆寻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的脖子。
从发尾一直向下,直到T恤衫的领口内两公分,如此反复。他摸得太久了,以至于迟钝如章心宥,也察觉出这举动有多么暧昧。
哪个男人会这样触摸另一个同x_ing?
心跳逐渐加速,章心宥不敢抬头去看荆寻,只低低地叫了一声“寻哥”。
“嗯?”
对方回应他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笑意,却又似乎跟往常不一样。到底怎么个不一样,章心宥却又说不出来,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荆寻在他颈后那条筋脉上用力一掐。
章心宥又疼又惊,“哎呀”一声缩起肩膀抬起了头,对上微笑的荆寻的目光。
“寻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颈后的手掌稍微调整下角度,抚上了他的脸颊,“当然不,我们心宥关心我,干吗生气。”荆寻收拢手指,捏了下脸蛋。手指有意无意地碰过章心宥的嘴唇。
“生气……我也不道歉,不可以老说这种话……”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章心宥避开荆寻的目光,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儿地说。
荆寻低低地笑出来,声音醇厚温柔:“好,听你的。”拇指指腹点了下嘴唇作为结束,手掌从章心宥脸蛋上收了回去,“我回去了,自己注意安全。水电有什么问题都不要紧,你别出事就好。”
荆寻一走,章心宥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平定心跳,把刚才被手掌摸过的地方碰了几次,越发地觉得荆寻今晚不对劲——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攻击x_ing,在温柔微笑的中和下呈现出难掩的……欲`望。
所以荷尔蒙才这么不要钱似的拼命释放吗?对着身为同x_ing的自己?为什么?
章心宥面红耳赤的同时,终于也意识到,他的“寻哥”,并非只有往常展现给他的那一面亲和、可靠而无害。荆寻作为一个对同x_ing异x_ing都充满吸引力的男人,必定有着自己未曾看到过的更多面孔。
而那些被他隐藏起来的面孔里,必定如同今晚一样,包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那么荆寻,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再过一阵儿就要实景排练了,在没有被各科老师占用的课外活动时间里,舒星忆就拿来比划动作。有人偷看也不在乎,反正特立独行惯了,被别人侧目也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