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没吭声。
门德斯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把拐棍糖从嘴里拿了出来，“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是因为我提到了皇马吗？我以为你已经决定了直到09年才去马德里？”
“我决心09年夏天前往马德里。”克里斯蒂亚诺肯定了门德斯的说法，但是脸上犹豫的神色还是没有消失。
“那么你在犹豫什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该怎么跟爵士解释我的决定呢？”克里斯蒂亚诺说，“他把我当成曼联未来十到十五年的重要人物来培养，但是实际上我的职业生涯大半都属于马德里。”
门德斯看上去非常惊讶，“你「之前」处理得非常好，你现在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就是一次非常普通的转会而已，跟所有职业俱乐部里的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虽然爵士很喜欢你，但是这仍然是最普通的一次球员转会——没什么难办的，克里斯蒂亚诺。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爵士说，那就像「之前」一样，我一个人去向爵士提交转会申请，不需要你出面。”门德斯耸耸肩，“别担心那些东西，好好享受当下——克里斯蒂亚诺，你今天怎么有点像个小姑娘一样伤春悲秋了？”
克里斯蒂亚诺这才发现他和门德斯在这件事上巨大的认知差异。
他张口结舌，却又无话可说。
克里斯蒂亚诺当年是一个被自己梦想之地迷惑了双眼的年轻人，他只记得自己即将前往自己最渴望的地方，却忘了自己的身后有谁在注视他的背影。
这是职业体育和职业俱乐部的时代，但是克里斯蒂亚诺猜，职业中多少还是有感情。
不过还有时间，他总会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去解决自己的难题的。克里斯蒂亚诺这样想。
第143章
穆里尼奥在短暂而敷衍地庆祝了一下自己第二次英超夺冠之后，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伦敦的这段生活即将结束了。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把门德斯叫到了伦敦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顺便忍痛请了门德斯一顿龙虾。
“你准备离开英超？辞职？”门德斯震惊地看着穆里尼奥——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祖宗， 你怎么还能改戏啊？你难道不该是明年才意识到你跟阿布拉莫维奇尿不到一个壶里， 然后两眼泪涟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切尔西， 抑郁寡欢的准备开始新生活吗？
穆里尼奥不知道门德斯认为他改戏，他看对方惊讶还以为门德斯是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离开切尔西太可惜了， 毕竟他刚刚卫冕成功。
“小梅西先生虽然注定无法出现在切尔西了，但是阿布拉莫维奇不会就此回头是岸，停止干预球队的建设。我不甘心做一个傀儡， 豪尔赫， 我以为你深刻地明白这一点。”穆里尼奥这样说，“所有的功业都是我开创的， 我离开只是为了开始新的伟业。”
门德斯看看穆里尼奥，他不但知道穆里尼奥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做傀儡的人，还知道穆里尼奥最讨厌和不了解他、需要他一遍遍告知对方自己感受的人长期合作。
穆里尼奥只是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但是门德斯听得出那里面蕴含了自己「这一次」认识穆里尼奥以来最大的危机。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本以为还会再等一等。”门德斯几十年的社交经验让他迅速恢复了冷静，就仿佛他刚才吃惊的原因真的是这个一样，“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就辞职吗？”
如果穆里尼奥真的下定了决心， 那么门德斯当然没什么办法， 也完全不打算阻拦——他的确跟穆里尼奥关系好， 但是如果为了按剧本拍戏而让穆里尼奥跟他分道扬镳那就不上算了。
至于所谓穆里尼奥的职业生涯的荣誉会不会因此而有减损？
穆里尼奥是个成年人了， 他可以做自己的主，而不再需要任何其他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替他做任何安排了。
“我打算立刻离开切尔西——在这个赛季结束之后立刻就离开。”穆里尼奥显然早就做好决定了，他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总是在做好决定之后通知门德斯和他的团队。他现在很满意门德斯的态度，很满意对方没有试图替切尔西挽留自己。
门德斯对这个套路太熟悉了，所以他深知自己再怎么逼逼都是无用的，他叹了口气，在预感到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疲于奔命之后有气无力的问：“那你决定好去哪个联赛了吗？之前有几支球队对你有意，不过当时因为你还没决定要离开切尔西所以我都没回应。现在你既然决定离开了，那我们就可以考虑一下这些球队了。”
门德斯没有直接问他是否想去意甲或者直接指出国际米兰的名字——这不但是为了防止别人注意到他有剧本，也是因为他深知穆里尼奥不喜欢别人替他做主。
“去巴萨。”
正在和自己那份蒸龙虾斗争的门德斯被剔龙虾r_ou_的小叉子一下子戳了手。
“去哪儿？”门德斯甚至没感觉到疼，就这样失魂落魄地看着穆里尼奥。他的表情就仿佛看到自己其中一只会下金蛋的j-i被做了绝育手术。
穆里尼奥被他那个悲伤绝望的表情逗笑了，但是仍旧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去巴萨。”——他重复道。
“你知道巴萨有主教练吧？”门德斯哆哆嗦嗦地问——「上一次」穆里尼奥就曾经想去巴萨，只不过最后因为各种令人不快的原因没能成行。门德斯之前曾经暗示过巴萨是个大麻烦，当时看穆里尼奥不感兴趣，本来还琢磨着回头再想别的办法旁敲侧击一番，让对方彻底绝了这个念头，省得到时侯闹得一地j-i毛给自己找麻烦。
但谁能想到呢？上帝的手一哆嗦，穆里尼奥居然还是死x_ing不改。
门德斯欲哭无泪。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巴萨有主教练——我刚在欧冠里输给了他，不是吗？”穆里尼奥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输」这个词。
这可不太寻常，毕竟穆里尼奥最讨厌输了。门德斯一度以为穆里尼奥有这方面的过敏症，就如同他本人有关于某位不可言说的先生的过敏症一样。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巴萨……我虽然可以说是完全不认识里杰卡尔德先生，但是我也不得不说，他这两年带巴萨的成绩还都不错，我看不出巴萨有什么理由开除他——这和你的出色无关，何塞，只是……你知道的，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贸然撤换一个带队成绩不错的主教练。”
“我不着急。”穆里尼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打算休息一年，你有一整年的时间帮我达成目的。”
穆里尼奥一边说一边把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的一个文件夹拿出来推给了门德斯，顺便自以为非常不引人注意地推开了装满了龙虾碎壳、非常不美观的餐余碟子。
门德斯放下剔龙虾的小叉子，用s-hi纸巾擦了擦手后去拿起文件夹打开来看——不出意料，果然是穆里尼奥写的建队计划书。
“要是让阿布拉莫维奇知道你还没离开切尔西就给巴萨写了这个…… ”门德斯为穆里尼奥一贯的任x_ing感到无语——穆里尼奥一贯任x_ing，门德斯总是无语，“何塞，我们都爱你，都愿意为你付出我们的努力，但是你能不能稍微帮我们省点心？”
“我受够俄罗斯人了。”穆里尼奥无视了门德斯的抱怨，而自行抱怨起来，“梅西这件事暂时结束了，但是他居然又跟我提到了要买其他人——我以为他知道我是切尔西的主教练，而他只是切尔西的钱包而已。”
门德斯本来打算表现自己非常生气非常严肃的一面，但是这一刻他还是被这个非常不成体统的比喻逗乐了。
穆里尼奥的怨气绝非毫无来由。
——「我很抱歉，穆里尼奥先生，小梅西先生的交易被巴萨单方面叫停了。」阿布拉莫维奇在确认巴萨的确无意在这个夏天出售梅西之后，特意给穆里尼奥打了电话，「这太遗憾了。我本来对我们能竞争到小梅西先生充满了自信，您一定也是这样，对吗？」
不，完全不遗憾。穆里尼奥在心里咆哮。如果这能换来你回头是岸的话那就更不遗憾了。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维持了虚假的风度，「那真是非常遗憾了——不过正好，我正打算和您谈谈这个夏天的采购计划。」
如果阿布拉莫维奇悬崖勒马，那么穆里尼奥就打算在切尔西继续干下去。毕竟穆里尼奥对自己在切尔西取得的成绩也很满意，他下一步的计划是在英超搞个三冠王玩玩。
但问题是阿布拉莫维奇没打算悬崖勒马。
「我最近看上了几个不错的球员，我已经把名单交给格拉诺夫斯卡娅女士去处理了，我相信等您夏天度假回来之后，一切就会有眉目了。」阿布拉莫维奇仿佛觉得穆里尼奥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似的。
穆里尼奥不知道是谁给的他这个错觉，实际上穆里尼奥那一刻暴跳如雷。
「我不需要这些人，阿布拉莫维奇先生，我再说一遍，我需要建队权。」穆里尼奥压着火跟自己的老板谈判。
「穆里尼奥先生，你只是不敢于尝试新的类型的球员而已。」阿布拉莫维奇同样不高兴起来，「我只是想帮助你尝试，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用不好这一类的球员呢？别否认这个，穆里尼奥先生，你如果不是因为认为自己不能使用好梅西这样的球员，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买他呢？毕竟，我个人认为，你根本没有理由不喜欢他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