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想法刚刚冒出来就很快消失了,那些振文经历的又再次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久久挥之不去。
振武的手指尖已经冰冷了,他的脸似乎也开始有些麻木起来,感觉不到雨水刺痛皮肤的感觉。
身后一阵匆匆的皮鞋发出的脚步声伴着振文的焦急的声音冲进了他的耳朵,他没有停下来,甚至想要逃开。
赶过来的振文已经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正撑着一把酒店专用的雨伞。
“振武!你有病啊,大冬天的淋雨?”随即振文感受到振武冰冷的手,忙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哈着气,眼睛却抬起来看着振武。
振武把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看着振文的目光有些恍惚。
振文愣了一下,振武从来都是抓着他不放,从没有把手抽出去的时候,振武的眼神更让他心一慌,刚刚握着振武的手还擎在那里,呆呆地问:
“你怎么了?”
振武嘴角硬挤了挤,挤出了一点笑容:“没事,就是喝多了想在雨里走走清醒一下。”
振文有些紧张地抚着振武的脸颊,同样是冰冷的。振武在他碰到的时候躲了一下,却在躲了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任振文抚摸着。
振文眉头蹙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振武的脸,想要从上面发现什么:“你不像是没事,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啊?”
振武自嘲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像从来都是平安无事的那个人。”
振文微微侧头,思索着振武话里的意思,却想不明白:“什么意思?你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算了,天冷,我们回家吧,哦对了,是不是都散的差不多了?”振武一边转移话题,一边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搜索着计程车的影子,却发现他的车就在他的身后不远的地方。
“嗯,我出来的时候和爸打过招呼了,说是你喝多了,我们先走。我叫他跟着的,这样的天很难打到车的。”
振武视线再次闪过振文的眼睛,伸手搂着振文的腰,让两个人紧凑地在撑着一把伞下等车开过来。
没等小弟下车,振武已经坐进了后座,振文上了车,回头看了看振武,才挂上档启动车子,车内变得很安静。
振文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面的振武,车厢内昏暗的很,他看不到振武的表情,而此刻振武正侧着头看向车窗外面,似乎打定主意不准备看他。
这样的反常,让振文满腹狐疑,可雨天路滑,车轮的几次空转让他不得不专心握着方向盘,他只能先沉默着,等着振武开口。
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振武都没有说一句话。
下了车的振武没有等他,而是自己走向了电梯,振文跟进来的时候,感觉到振武的身体略微朝着旁边挪动了一下。
振文按耐不住了,急切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没事。你最不会说谎的忘了吗?”
振武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看着除了振文以外的地方。
振文转向他眼睛看着方向,伸手锁定了他的下巴:“你干嘛躲我?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振武动弹不得,眼睛低垂着看着振文的唇,伸手把振文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反过来双手捧着振文的脸,凑上自己的唇狠狠地吻住振文。
振文对振武的突然的亲近有些茫然,睁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振武低垂的眼帘和颤动着的睫毛,缓缓地,他伸手轻轻搂住振武的腰,吻了回去。
电梯门被打开,一个挎着红色提包,穿着黑色貂皮大衣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刚要迈步进电梯,看到眼前的激情拥吻着的两个人,呀的一声收回脚,瞪着画的精致的眼睛呆了呆,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才回神马上伸手拦住了电梯门:
“喂,你们要亲热回家去亲热,就这么急吗?这电梯又不是你家的卧室?”
振武放开振文,不过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话,而是因为振文已经缺氧地喘息起来。
振武侧头看着女人,振文红着脸也转过头来。
女人被这么看着,表情变得更加不自然:“看什么?我没有说错哦!”
振武搂着振文退了退,让出一个位置给女人。
女人看了看空出来的位置,迟疑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还是坐下一趟好了。”
振文看着电梯门关上,忍不住低头轻笑着:“她被我们吓到了。”他以为经过刚刚的吻振武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以为刚刚只是振武故意逗他的。
可再抬头看着振武,他的脸依旧是沉着的,可搂着他的手却没有意思放松。
这样动作和表情的反差让振文疑惑不解:
“振武,你怎么还沉着脸啊?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了嘛?”
振武叹了口气,却依旧没有开口,一直到电梯到了十楼,振文也没有等来回答。
电梯门打开,振武拉着振文的手走出电梯。
振文恼了,他甩开振武的手:“你是不是有病啊,没事玩沉默吗?”
振武走进振文,几次张开嘴巴,可却又无声地合上了。
他转身走到房门口,准备开门。
振文被激怒了,他拦在门的前面,挡住了密码锁:
“不行,你不说清楚,不能进去!”振文抱着手臂看着振武,认真地说。
振武终于开口了:“我们进去再说。”
“我怎么知道你进去以后是不是又变成哑巴?”
振武哭笑不得地扶着振文的肩膀,贴近振文说道:“我保证,我不会变哑巴可以吗?”
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刚刚那个女人从电梯走出来,看着贴的很近,近到快要亲上的两个人,迈出电梯的脚犹豫了一下,才像是下定决心快速迈出来,经过两个人的身边走到挨着他们的房间打开门锁,慌张地躲进房间,整个动作迅速极了。
振文振武看着旁边的房门关上,振文才转身打开门锁,振武跟着振文进来,刚刚换完鞋子就被振文推到墙边,双手按在振武的肩膀上方:
“说吧,怎么回事?”
振武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呼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不会有外遇吧?”振文夸张地露出吃惊的样子,振武却没有心情看他搞怪,他拨开振文的手,绕过他走到屋子中央。
在快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面的振武停下来,振文正追过来准备再问,他却回头看着差点撞上他的振文: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什么意思 ?”
“意思是,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去英国,为了我是吗?”
振文在一瞬间张着嘴巴,可很快有掩饰着后退了一步,挠了挠鼻子尖:
“你胡说什么?我信里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和吴叔叔谈过了。”
“吴叔叔?谈什么?”振文的眼睛落在振武的肩膀上,像是那上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他看的发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可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有多震惊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就是现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会有这种感觉。我那么对你,你却说走就走,就留下一封信,然后就是漫长的六年的等待。甚至有一度我都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那些委屈和愤怒都变得那么可笑和滑稽,因为从头到尾我都错了,错的离谱,真正该感到委屈的人是你!然后,我现在又像是救世主一样想方设法的解救你。在所有人看来我就像个圣人,可我刚刚发现,原来我只是一个小丑。”
“没人觉得你是小丑好吗?而且我也并没有觉得委屈啊!”
“可我有,还以为什么都知道,可事实是所有的事都被蒙在鼓里。”
“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提前告诉你,你会让我走吗?你会死心塌地地接受这份工作吗?”
“不会!”振武紧紧盯着振文的眼睛:“因为我会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