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知道,护士,要做的事远比医师的要细腻,那种细腻包括了各种各样的细节,甚至面对病人的突然发难,也需要他的随机应变。这是温柔的一方面,但有些人,却硬要概括成“失去了男人味”。
因为不再是独立的,他的工作和别人息息相关。
燕归人沉默地看着上面的贴子和留言,发现持赞同态度的人竟然居多。他无法想像羽人是不是也看了网站,甚至还有一种可能,羽人被当面指责过。
出于关心,燕归人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他披了一个马甲,在上面回复道:“善待他人,也是善待你自己。护理工作是一门艺术,请多去看看南丁格尔的书。”
羽人并不知道这回事。
已经很疲累的他倒头就睡,两人一人一间房,只有休息时才有更多的见面机会。不过,第二天,他发现社区网站的贴子一天之内刷了好多条,最上面那个,写着:我萌的CP全世界最配。
此时羽人没有什么心情,他确实被面对面说了一回,却不是小区里的人,而是别的造访小区的租户,正在保安亭询问物业管理在哪。
那人听保安介绍这是XX医院里的护士,保安的语气是钦佩的,毕竟他自己就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驾驭“保安”的身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人投过来的视线,就像戴上了有色眼镜,不太纯粹。羽人没有继续待着听对方即将开口说的话,而是转身走了。
怀着这份困扰,他点开了那个贴子。上面详述了一个住户为了保护另一个住户不仅连夜将有害的信息刷了下去,还无条件出言力挺。
大家都特别喜欢这句话,社区论坛有很多这类型的内容,小姑娘们茶余饭后的重点放在周遭的住户上,并以此展开时间极长的观察。
看那兴奋的语气,主角大概是两个男人。现在的小姑娘热衷于看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互动,只是一个j_iao流过程,在她们心中总能变成暧昧美好的画面。羽人无奈地摇摇头,并不加以好奇。
他和燕归人多r.ì来的一次对话,已是休假时间。
他每周都有一天半的休息,除非科室排班轮到他值班,才会调整一下。燕归人则不同,燕归人自己是销售部门的部长,经常带着头跑在销售前线上或者去谈判、去应酬。
羽人发了个短信过去:早点回来,今天我下厨。
很快有了回复:好,等我。
踩着拖鞋转转悠悠,羽人无所事事,只好大扫除了一遍。前段时间过于忙碌,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物上面。而偶尔来临的坏心情,也让他有点焦虑。
当初刚出来实习,是没有工资的。并没有人支持他,只有成为室友的燕归人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安心了下来。
这并不是兴趣爱好,是希望学以致用。在他看来,医生和护士的职责都是一样,那就是为了病人。
燕归人的房间有点乱,唯一整齐的只有衣柜。书桌上摆着很多文件,看来来不及收拾。床上的棉被叠成了豆腐状,这让羽人想起对方曾说过去服役过两年。
燕归人的x_ing格很冷静果断,也低调,这大概是当兵生涯和工作生涯一同磨练出来的。
羽人自然而然给他摆好文件,又将凳子塞回桌子底下,拿着拖把拖完地,继而打开窗子通风。简洁样式的窗帘铺洒着好看的翠绿色,和羽人房间里的一模一样。
等他把做好的最后一道菜弄上桌时,燕归人已经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他首先闻到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悠悠笑了一笑。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太少,距离上次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饭间,燕归人装作无意道:“最近有小姑娘给我写八卦,把我和别人扯作了一对。”
咬着筷子的羽人一愣,这才想起社区网站上的内容。他淡道:“原来是你。”
燕归人笑道:“你看到了?”
羽人点点头,“说她萌的CP全世界最配,你不如遂了她的意,跟那人在一起吧。”
燕归人本要夹蚝油生菜的动作忽然一顿。
羽人做了一道麻辣小龙虾。燕归人只说过一次自己很喜欢,没想到真的去买了食材。虽都说这种菜并不卫生,所以大部份人觉得好吃,但都鲜少吃。
不过,燕归人深知羽人的那种专注度,他仿佛能想像这个沉静的男人如何弯下腰对着洗手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拿小刷子清洗小龙虾的里里外外。
辣度很合燕归人的胃口,香菜的存在感更是让人想竖起大拇指。羽人给他倒了啤酒,配合着吃别有一番劲头。抬眼一看,羽人也吃得很惬意。
燕归人笑道:“总算明白别人说的,为什么再忙也要回家。如果天天有这么多好吃的,我恨不得宅着哪儿都不去。”
被夸奖,不管是谁都很开心。做菜的人做了一桌菜,不被嫌弃,还能让对方吃得意犹未尽,已经是一大鼓励。羽人舒眉,道:“别人那是有了家室,你只是依靠我这个朋友。”
“哈。”燕归人很想说那个“CP对象”就是你,但看着那清俊的五官,还是选择了保密。
洗碗是燕归人洗的,他举着双手提议说吃完了当然要感恩一下。羽人就由着他去了,自己在客厅里泡茶,热滚滚的水蒸着他的眉眼,让那双眼睛s-hi漉漉了起来。等了半天,他还是不放心地踱进厨房,看燕归人忙碌地打理厨台。
羽人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低声道:“可以了,等下我来吧。”
燕归人回过头注视了他一会儿,笑道:“你每次好像都这样,就算是假期也不想闲下来。”
羽人垂着头,淡道:“有事情做,会很充实。”
燕归人同意他的说法,“因为有了目标。”
羽人不置可否,“但我其实并没有对自己有要求。”
燕归人这时已全部搞定,经过他时小声道:“因为你对自己不自信。”
燕归人已经品尝起了茶,飘在上面的一片茶叶很有视觉感,碾进舌苔的浓度微苦,茶香已经四溢。羽人半天没说话,显然有点气恼他的直接。燕归人不认为说错了什么,他是旁观者,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想起那残留在腹中的辣意,燕归人开起了玩笑,“一觉醒来变异了怎么办。”自己也会变成小龙虾什么的。
“不会,你想太多。”羽人不得不打断思绪。
他们坐在一起,饭后一杯茶算是极好的享受,他们的相处模式就如同两个老头子,只差摆副棋局了。
相隔一个月,用了餐,却止不住倍增的感动。只有这种时候,燕归人才会有实质x_ing的认知,比如室友真的无可挑剔。
他脱口而出道:“一块睡吧?”
羽人一怔,狐疑地看着他。
燕归人笑道:“我当兵那会儿,睡的还是大通铺。朋友兄弟之间,这种事太正常了。”
羽人想了想,答应了,“嗯,那我也试一回你所谓的大通铺吧。”
燕归人失笑,“谢谢你不嫌弃只有两个人。”
一觉到天亮,没有畅谈天地,很符合他们的化学反应。不过,还是发生了意外。燕归人的那一句玩笑,在某些方面竟然验证了。只是,并不是验证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怀疑小龙虾是始作俑者。
之前就有说过,弃天帝有一个恶趣味,没事就爱录音。录的也不是正经的内含马列思想的八荣八耻,而是专属于床第之间,专属于忌霞殇的声音。
曾经在开会时,弃天帝懒得听一堆老头子说些无聊的话,干脆耳机一带,某人濒临顶点时兴奋又压抑的哭叫就碾压过他的鼓膜体。
往往那些时候,忌霞殇都趴在床上使劲拽着床单,或者双腿勾着自己,五指在背脊上留下几道抓痕。
喜欢从后边进攻的弃天帝,主要是喜欢看忌霞殇白净又光滑的后背,笔直的脊椎线延伸到尾骨,在挺翘的t.un部间带起了弧线的转折,特别有助于锻炼视觉神经。
而往往听着这些声音的弃天帝,都是翘着腿笑得意味深长。嘴角勾起的线条令他的眼里沉淀着浓郁的色彩,几乎看不见底的深潭般的金色和天蓝色,因为他的心境产生变化,d_àng起危险又迷人的曲调。
老头子们会以为他难得对他们的观点给出了同意,纷纷受宠若惊。
这边,弃天帝已经开始了小动作,拨出了通讯录并不存在的手机号码。他从来不需要记,这号码翻来覆去倒背如流,早被他装到脑海里。
等到信号那端接通,清新一声“喂”出现后,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笑。
这时候忌霞殇在做什么呢?
忌霞殇很忙。
忌霞殇是个年轻的社区管理员。这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也不是代表着随便的意义。
这年头,但凡说起居委会或社会管理,都有人觉得那不关年轻人的事。但忌霞殇不这么想,他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有朋友开展社区义工服务。他跟着去体会了一遭,更明白了要在其中注入新鲜血液的作用。
他的想法在那一刻是很难得到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