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啐他一口,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理由。韩信立刻打蛇随棍上,接着前头的话题继续:“那你这种情况下见面会怎么样?”
“怎么样?”李白自下而上打量他,拉扯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你要是敢分手,我分手当天就办了你,还用得着等以后?你要是命大还有以后,你以为还能怎么办,不就是老一套,装作都是陌生人然后老死不相往来,非得往来那也只有合作伙伴这一种关系了。”
韩信:“你火气最近这么重的啊?我就是,假设一下,这么凶干什么?”
李白:“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您没见过我更凶的样子?”
韩信笑嘻嘻地搂住他,没把他之前说的话当一回事。又亲的他一脸口水,老老实实顺毛捋,把人哄高兴了才算完。
——“话又说回来,我们这算翘课吗?”
李白问道。
这节是体育课,他俩装病逃来校医室,碰巧校医也不在,这才有了上头两人一起黏黏糊糊坐在病床上卿卿我我的一幕。
“这算什么翘课,咱俩是正大光明的有理由请假!”韩信回答。
话音刚落,就听着一阵铃响,随之是广播系统自动放送的宣布下课的声音。韩信别的不行,倒是听下课铃和“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等下课声十分在行。校医室铃声小,他没听见,不过这后头跟着的话,他可是听个一清二楚。
韩信当即站了起来,伸出手放在李白面前:“走呗?”
李白却是少有的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啊,陪我回去都不愿意。”韩信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假哭着走了。
李白懒得理他,目送着韩信走了。
校医室里静悄悄的,李白就坐在那张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拉开隔壁床边那一圈围着床的窗帘,看着里头那位一脸惊慌不知所措的同学,眯着眼睛,警告他。
“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不知道有人在。今天听到的,你一句都不准说出去,否则你等着瞧。”
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从来没在韩信面前表现过,背着韩信的时候倒是经常用来威胁别人。
当然了,他这幅表情用来威胁人,成功率还是非常大的。至少面前这位小同学被他吓个半死,只能唯唯诺诺疯狂点头:“我不说出去,我绝对不说出去!!”
“半句都不说?”
“半句都不说!半句都不说!”
李白好一通恐吓,这才满意地走出校医室。回到班上,他又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惹人喜欢的模样冲着韩信好一阵卖乖。
“刚刚是什么事情啊?”
“哎呀,没什么。就是家里的管家大叔说放了点东西在校门口,已经拜托一位老师给我送过来了。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
李白突然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小袋子。
“是小饼干!惊喜吧!”
这饼干的包装精致得不得了,用那种充满少女心的彩纸作袋子、墨绿色的缎带打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作封口。韩信一看就知道,这是份非常用心的、从内容物到包装袋都是手作的饼干。
而李白很明显地不太在意这种细节,动作麻利地拆了包装,趁着下课打算赶紧吃了。
“张口,给你吃饼干,啊——”
“啊呜——”
“味道怎么样?”
“这也太……太甜了吧??”
“小饼干甜才好吃,你知道什么?”
李白朝他翻了个白眼,拿着饼干往自己嘴里丢了几块,又强行让韩信张口吃了几块。由于其动作过□□猛,饼干过于甜腻,韩信差点没被他噎死。
“谋杀亲夫……”
“你刚刚说了什么?”李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说你家管家大叔手艺好呢。”
“……总觉得你刚刚没说什么好东西。”李白瞥他一眼,嘟囔一句也不再计较。
☆、3.2
3.2
非常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位在前几天还是黄金单身汉的男人凑在一起之后,竟然开始拼酒。
一瓶又一瓶的酒瓶被侍者撤下去。起初是红酒,后来换成了白酒,两人一口气灌下好几瓶之后又不约而同地换成了度数较低的葡萄酒,喝到最后韩信和李白干脆转移阵地,跑去向主人家借了间客房,招来侍者搬了一箱啤酒,就坐在房间里大喝特喝。
原本被扫的干干净净的红木地板,现在被毫不爱惜丢了一地的啤酒罐。那些被丢得到处都是的铁皮罐以两人为中心开始疯狂堆积,堆不下就丢回空了一大半的啤酒箱里,总之这些罐子喝完了总是有地方丢的。
两人好像比起了赛一样,你看着我喝一罐我看着你喝一罐,较劲的神情活像在比什么惊险刺激的活动似的,实际上只不过是拼酒。
李白喝的脸色酡红,一双桃花眼半眯着,透过眼前一片模糊的世界看着韩信,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就连本人也没有发觉。
那张脸啊,变得更加成熟了。那双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了。至于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心呢,就更和以前大不一样啦。李白看着他,忽的笑出了声,也不知道究竟在笑谁。
李白笑着笑着又张开了口,他是想说些什么的,但话到喉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最终只是一句苍白无力的祝福。
“祝你新婚快乐呀。”
听说你后天就正式办婚礼了,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呀……这样的话,李白哪里说得出口。况且老情人讲这些话也挺尴尬的。李白不由自主回忆起了当初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自己和韩信说的话,当时讨论分手后各寻情人怎么办的时候,他到底回答了什么呢……
天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在故作乖巧迎合韩信。
他觉得有点热,所以脱了自己厚实的羊毛大衣挂在边上椅子的椅背上。——大衣是卡其色的,是李白很喜欢的颜色。
李白想着,又对韩信露出了当年常对他表现出的那副乖巧笑脸。
惹人犯罪的乖巧笑脸。
霎时间,天雷勾动了地火。没有人在乎究竟是谁先亲上来的,没有人在乎被随手扯开纽扣、胡乱丢在地上的衣服究竟有没有沾上那一地啤酒罐里残余的东西,也没有人在乎自己胡乱地边亲边向大床走去的时候究竟踩爆了多少啤酒罐。
这个时候谁又会在乎呢?
李白有些意乱情迷。他现在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脑子在不必要的地方却转的飞快。
他一边想着,虽说爆出来的消息是韩信准备结婚在先,实际上却是自己更早和宗家大小姐订婚,一边借着酒意大胆激烈地回吻着,还借机观察着韩信那张脸。
——那张嵌着一双清明眼睛的脸。
“……”
李白的醉意猛地就醒了大半。他一只手糊在韩信脸上,转身就朝着自己大衣的方向走。他不想和一个后天就要结婚的男人做,尤其是一个清醒的、没喝醉的即将已婚的前男友。
李白的一番动作干净又果断,却仍是失败了。
不是他自己蓦地回心转意,是那个男人蓦地抱住了自己。
死死地,抱住了自己。
李白能感受到身后的宽厚胸膛里心脏噔噔噔地加速跳动、熟悉的身体散发出的高温,以及自己身后有某个火热物事硬邦邦地顶着自己。
然后他的头被掰向一侧,然后他的嘴唇遭到对方死灰复燃的追击,然后他睁大了眼撞上了对方写着无奈又夹杂着爱欲的火热眼神。
——于是他立刻弃甲倒戈,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