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现在就是在梦中。
“魔祖与行者出去几日，总算是回来了。”忽然又是一清朗的声音传来。
孙悟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头银发，相貌在人类中算是极其出众的青年。
“尊者。”夷行停下了脚步，他将孙悟空拉向自己一些，对着那青年打了声招呼。
“几日不见，行者脸色不太好哦。”菩提笑眯眯地盯着孙悟空。
孙悟空皱着眉头，他第一反应是想甩脸色，但脑子里的想法却安静下来。
眼前那个青年很是熟悉，但他的相貌却是陌生。
孙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怕是这是那个男人脑海中潜意识里的意念吧。
“师侄！”菩提还没有继续调侃完，他又朝着孙悟空他们身后挥挥手。
“阿弥陀佛，魔祖大人与行者回来了。”来人先是轻声念了句佛语。又同夷行他们打声招呼，而后才看向菩提，轻轻点头。
“师叔。”
孙悟空瞳孔一缩，他紧紧盯着那个穿着一身朴素袈裟的和尚，心里像个涌起了骇浪一般。
唐三藏？
但下一瞬，孙悟空就否定下来。不是唐三藏，那他是——金蝉子。
而那个青年叫着金蝉子师侄，那他应当也是佛门中人。但见着他那模样并不像是出家人。
手被拉了一下，孙悟空才回头过来，夷行凑近自己耳边小小声说道：“我们不理他们。”
嗯？
“大人与行者慢走啊，师侄那我们便可以继续深讨一番我们昨日……”
孙悟空仍是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俩人。金蝉子一脸漠色，与他后来的转世唐三藏一比，俩人简直毫无相像之处。
但那个银发青年，到底是谁？
“西天如来刚刚回去，菩提便有机会跟着金蝉长老说话。”夷行见着孙悟空略微在意的模样，便小声解释道。
菩提……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孙悟空睁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谁是菩提？”
夷行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轻声笑道：“准者不愿同如来回去，便给自己取了道名，唤作菩提。”
他低头拍了拍孙悟空的头，“我同你讲过，但你没听。”
孙悟空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他回头一直盯着菩提与金蝉子的方向，待他们离去后。孙悟空仍是未收回目光。
菩提，师傅。
他的相貌与自己记忆中的那副老爷爷模样极不相似，先前他化作一位道长混入取经队伍中，孙悟空尚未认出来。
但现在他又是一副新的模样，孙悟空忽然怀疑，到底菩提真正的相貌到底是什么模样。
“小五！”耳边的声音不由得加大了。
孙悟空闻言回过头来，却正正撞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而后，嘴角忽然一软。一股莫名的触觉从嘴角处传来，孙悟空吓得睁大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之人。
数息过后，夷行才离开了些。他低着头，蹙眉看着眼前之人。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手轻轻按着方才亲过的嘴角。再慢慢碾过嘴唇。
“小五，听我说话。”
还未反应过来的孙悟空：“……”
脑海中好像点燃了无数烟火，那些烟火在一瞬间绽放起来。响起的嘈杂将脑子都眩晕起来，脚下也险些乏力而站不住跟子。
而心脏那处，若不是孙悟空已经抬手按住了，确认它还在。不然孙悟空就已经以为心都跳了出来。
然后孙悟空脑子空白地跟着夷行走近他们的小木屋，像是被牵着的小娃娃。
这间木屋并不陌生，孙悟空见过的。在上回的梦境中，而且也可能带着那个男人的一些潜意识记忆。
孙悟空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他眼睛跟着夷行移动而流转着。
原来以前的夷行，就是那么与他意中人相处的吗？
孙悟空忽然低眸看着自己那双陌生的手，心里忽然沉了下来。
他又意识到了，现在这副身体是那个男人的。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夷行与他的之前的经历。
心情忽然低沉的孙悟空：“……”
第54章 梦2
这是给小五佩剑亲手编织的小玩意, 说是挂在剑上会好看很多；这是给小五种的黄泉之花，是向小冥王讨来的种子，倒是不用去冥界便能欣赏那种美景；这是给小五……
孙悟空产生了许多困意, 若不是夷行一边处理着事情, 孙悟空差点以为夷行堂堂一界之主就是围着这个男人而生的。
又是一个哈欠落下，孙悟空放下手, 他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看着那边的夷行，而后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他故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为何他们都唤我做行者？”
这个疑问孙悟空才反应过来, 行者这个名字于自己而言, 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止是因为这是唐三藏收自己为徒后，给自己取的法名。
还因为——这是黑炎与它的手下们，对自己的称呼。
早先孙悟空就觉得奇怪, 为何黑炎出现在自己梦境中已有数百年。但就在自己开始取经时，或者说开始踏入黑炎所设下的结界中开始。行者这个称呼便开始陆续从黑炎他们口中而出。
起初，孙悟空只是觉得这个是唐三藏的原因。但后来孙悟空越想越不对劲，不过是一个称呼, 为何它们都那么叫。
或者说，为什么黑炎要找的，偏偏是自己。
牛魔王也是如此叫, 广绥真人也是这样。
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就要从心里跳出来。
“怎么了？那他们还敢直呼你其名？”夷行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偏头对着孙悟空笑了笑。
“也跟着叫小五？”说着夷行又转回头去，脸上的笑意不减。
“也就只有我那么叫你，行走各界的孙行者。”
孙行者……
孙悟空的瞳孔紧缩着 心脏也骤然一停, 他睁着眼睛紧紧盯着夷行，眼神随着他的举动而流转着。
是了，那股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在脑海中演变了一遍了。
孙悟空忽然站了起来，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把长剑，然后他低头将视线停留在长剑上。
漆黑的剑身看着很是陌生。当初他在三星洞与东海龙宫时，看到的许多兵器他从未看在眼里。包括与现在手中拿着的这把长剑相似的各种剑。
后来他却独独选了伫立在东海之中的那根望着朴实无华的金箍木奉。
孙悟空仍是无法理解，他对那根金箍木奉为何情有独钟。
只是因为，那里面住着一个灵魂。曾经相识已久，有着亲密渊源的灵魂？
还未等孙悟空说出话来，那些迷雾又渐渐出现了。孙悟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
他再一次地，站在了黑暗之中。
身上感觉到了束缚与无力。孙悟空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幕熟悉的画面出现了视线内。
一团巨大的火焰如同要烧断这片天一般，熊熊烈火在风中摇曳，燃烧着。周围都被染上了红色。
孙悟空眨了眨眼睛，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还是一副人类的身体。
他想，他现在还是那个男人。
孙悟空扫了所能及的视线之内，却未看到夷行的身影。
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心慌，孙悟空反应过来，他现在身上已经使不上力气。而且心脏之处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有一股钻心般的痛意。
耳边还传进了风声与火焰燃烧的声音。
每一次的煅烧，脑海便也跟着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这些杂乱且心累的东西混合在一起，隐隐将孙悟空的思绪给强行打断，不让他生出一丝的思考。
带着痛意的脑袋中，随着眼前视线的迷糊，孙悟空晃着脑袋。好像模糊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莫名且陌生的画面。
那些画面，每一帧都觉得陌生，但一股熟悉之意却慢慢涌进了心里。
孙悟空忽然迷茫了，这个时候，这颗心脏是这个男人的，还是自己的。
那些画面也渐渐在脑海中自行地排列了顺序。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些记忆便出现在孙悟空的脑海中。
原来是这样啊。
黑炎被诸神明重创，然后它设下了一个结界，将自己完全隐匿起来。
行者与黑炎同为一体，黑炎用尽一切方法将他重伤之后，也将行者带回了结界。
然后，它慢慢地进行将行者融进自己体内的仪式，最后灵魂得到了合一，它会重新变得强大。最后，再次将这个世间堕入炼狱。
孙悟空眼底的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
从他变成了这个人，再开始一步步重新经历了一遍行者曾经的事情。然后脑海中又开始出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每一瞬间出现的情绪与画面，让孙悟空怀疑了这里的真实。
到底是他进入了那个行者的身体，接受他所有的记忆。还是他又变回了行者……
好像很多事情都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了自己事情的真相。
牛魔王，菩提，唐三藏，广绥真人这些前世里与行者夷行关系匪浅的人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自己的西去之路。
梦中的黑影，黑炎，还有他们唤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