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瞬间从殷扉遗的胸口溢出,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裳。殷扉遗带着笑容躺在地上,如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莲花,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的隐去,只余下胸口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啊!”裳衫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殷扉遗,视线刚好对上殷扉遗的胸膛,心神不宁,还是熟悉的人,还是那件月白色的衣袍,刚刚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刺了一刀的吗?
裳衫伸出手覆在殷扉遗胸口,感受着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有种劫后余生的冲动,眼前的殷扉遗是活生生的人,他心口输送的是鲜活的血液。
“做噩梦了吗?”殷扉遗抱住裳衫,狭长的风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情,他开口轻声安慰着裳衫,“没事的,有我在,你放心,继续睡吧,现在离天亮还早。”
“嗯!”裳衫嘴上答道,却是不敢再睡了,只是闭着眼躺在那里,眼前不断地回想梦中的场景,倒在血泊中的殷扉遗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别人都说梦是相反的,对啊,他怎么会杀害殷扉遗呢,裳衫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熊熊的篝火在逐渐转弱,然后渐渐地熄灭,留下一地的死灰。夜变得越来越寒,露珠凝结,天上的星星隐去踪迹,黑漆漆的天空渐渐变成深灰色,隐约可以见到人影。
突然之间,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更远处急切的脚步声。
“嘘,小心,有人来了。”殷扉遗首先反应过来,然后拉着裳衫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把两人隐藏在茂密的树丛里。
裳衫躲在树上,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火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这边走过来,隔得太远,再加上天色还未亮,裳衫只能看到女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无力的拖拉在草地上,很显然她体力已经透支了。在奔跑途中她不时地向后回望,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不一会儿,一阵窸窣的响声在风中传来,一个青衣男子飘落至红衣女子身前。
“呵,你不是使得一手风落桃花的好剑吗?怎么现在却不反击了呢?哼,我还以为闻名江湖的红师娘有多么的厉害,怎么这样就不行了?”男子开口声音居然是出奇的高,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唰”的一声打开,自作风流的在那里摇晃了起来。
红师娘?就是那个在长安城和龟兹公主发生争执的红师娘?裳衫没空理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整个人专注于红师娘的情况。天色已经渐渐发白,裳衫差不多可以看见下面的状况。现在的红师娘面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浸出,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口,可是却显得无比的虚弱,她用剑支撑着自己,咬牙不让自己倒下。
“你个卑鄙小人!暗箭伤人,唐门什么时候出你这样的败类了?哈哈,我真替唐家老太感到悲哀!”红师娘大笑,虽说她现在处于下风,可是依旧气势不减,强硬如初。
“唐家老太婆已经不中用,没准现在已经死掉了,你放心,不久你们就会双双在底下团聚的,话说你们还曾是婆媳呢!哈哈哈!”长相阴柔表情恶毒的男子大笑,一步一步的向红师娘走去。
躲在树上的裳衫看得十分紧张,咬着自己的右手,他何曾想过当初那个笑得豪迈、高傲自豪的红师娘会遇上今天这样的困境。裳衫一边十分担心红师娘的状况,想立刻冲下去就她,一边又在怀疑自己下去会不会误事,踟蹰不前,在这样的情况他下看得越来越揪心。
在裳衫独自纠结的下一秒,殷扉遗随手摘下树上的一枚松果就向那个男子掷去,殷扉遗内力深厚,下手也不轻,男子后背受到了打击,立即失去平衡向一旁倒去。
男子显然没料到这里还会有人插足,那张阴柔的脸上表情是越发的扭曲了,张口大叫:“谁偷袭我?”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算什么道理?”裳衫再也忍不下去,正义凛然的开口,再加上有殷扉遗在一旁当保镖,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说话间,殷扉遗抱着裳衫从树上跃下,两人的衣袍在晨风中飘荡,映着清晨穿破东方的第一缕太阳,竟然让底下的青衣人暂时忘记了说话。
许久,青衣男子才回过神来,不悦的开口:“你们是哪个门派的?管什么闲事?”只是在说话间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殷扉遗好看的面容上,从未离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书先生都是这样说的,这才不是闲事!”裳衫来气,准备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这个讨厌的人分个高低。不要以为他没有看见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一直在盯着殷扉遗,看什么看?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看什么看?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本来只是心里偷偷想一下这些血腥残忍的念头罢了,裳衫却没想到自己真的开口说了出来。呆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捂着脸缩到殷扉遗背后反省,大哥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呜呜,他再也不去茶馆听书了,说书先生害得他好惨!
却没想到殷扉遗在时笑了起来,磁性但不失爽朗的声音传入裳衫的耳中,白玉般的脸庞在朝阳的照射下更是显得光彩夺目。裳衫忘记了他正在反省,回过头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殷扉遗,仍是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陪在自己身边了呢?
突然之间,殷扉遗俯下身在裳衫的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面带笑容的捏了捏裳衫的包子脸。裳衫已经完全忘记了思考,就连一向的傲娇炸毛什么的都忘记了,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混蛋!这可是在别人旁边啊!
“你……你们……”见此,青衣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却是那么不怀好意的笑了,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慢慢悠悠的站起来,一下一下的摇晃着他的扇子,视线落在殷扉遗身上难以扒下来,“原来你竟有龙阳之好,那么你看我如何?”
殷扉遗转过头恢复了在外人面前那张冰冷的脸,完全不看对面的人,就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更是不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