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的时候,老人双腿一颤,眼看就要倒下去。
“小心!”裳衫一个箭步上去,连忙扶住老人。
见裳衫救了她,老妇人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缓缓的拿开裳衫的手,也不看他一眼就继续向前。
“你东西掉了!”裳衫面前正躺着一块黄玉,是一个玉兔的形状。
老妇人突然转头,急步上前夺过裳衫手里的玉佩,拿着玉佩,嘴里念着:“阿源,阿源……”当她看见上面被磨掉的一个角时,浑浊的眼泪突然就从死灰的眼中流了出来。
裳衫慌乱了手脚,他平时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就连圆子那样子明显是赖皮的哭泣他也被吃的死死的,如今见到了这么一个年纪的人在自己眼前哭,他更是毫无办法,只能上去好声安慰:“老婆婆,不哭了,玉佩还会有的,不哭了啊!”
老妇人却只是心疼的看着那块兔子形状的黄玉,完全不理踩裳衫。
“你看,要不我把这块给你怎么样?”裳衫解下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递到老妇人面前,弯着一双大眼睛蹲了下去。
老妇人终于被那块玉吸引了目光,缓缓的抬起了头,却在看到裳衫的脸后死灰的眼睛放出光芒。
“阿源,你来看奶娘了吗?”说着,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就向裳衫脸上摸去,却在走了一半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缓缓的放下了手,喃喃低语,“我怎么就忘记了呢,你是皇帝了呢,我的阿源终于成了千古一帝。来来,奶娘这就跪下给皇上请安。”话音还未落下就双膝一弯真的要跪拜下去。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源,我也不是什么皇上,我叫尹裳衫,只是一个小官吏而已。”裳衫哪儿受得住这样的大礼,连忙托起老妇人。
“你怎么可能不是阿源呢,你就是阿源,你看,你这么大了脸蛋儿还是肉呼呼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老人不死心,吊着裳衫的衣袖一个劲的想要认亲。给她这么一抖,裳衫怀里的公文掉了出来,他才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没有时间继续和这个老婆婆说话了。于是他把手里那块玉佩交到老妇人手里,说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阿源,阿源,你还会来看我吗?”老妇人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着,裳衫背对着她,可是脚步却难以继续向前移动一寸。
这时,旁边来了几位宫女,看到了老妇人连忙叫道:“疯婆子,你怎么又出来乱逛了,快进去,不要吓到了别人啊!”
老妇人也不理她们,只是一个劲的念着:“阿源会再来看我吗?”她眼里流露出的希望与绝望是裳衫这辈子也不想看见的。
“好,我会来的。”裳衫点头。
老妇人终于被带走了,裳衫心里却有些不愉快,宛如这个冬天的天空一样,堵得厉害。
“哎,尹侍郎,你怎么和这个疯婆子扯上关系了?”旁边一个绑着蝴蝶结的宫女过来问道。
“方才在这里偶然遇见的,话说你们怎么叫她疯婆子呢?”
“唉,这个人啊,说起来也怪可怜的,据说她是先皇时期留下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出宫。反正自从我进宫以来就见她整天疯疯癫癫的,那块不值钱的黄玉说是阿源送给她的,长年不离身。而且每天嘴里都念叨着阿源、皇上什么的,还逮着谁就说那是她的阿源呢!你说怪不怪?唉,照这情况,估计她也只能老死在宫中了。”
“这样啊!”看样子那是一场误会了。
想了一会关于那个老妇人的事,一转眼,他已经站在了御书房门口了。
站在门口的张公公看到裳衫的到来立马绽开了脸:“哎哟,尹侍郎,您可总算回来了!”
“可不是嘛,这日子可真够长的啊!”免不了会有一番玩笑,裳衫笑着开口,然后拉过张公公小声道,“哎,你说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皇上和萧侍郎发生了什么?”
“你这可把奴才给问倒了,他们都是关门办事儿,况且,这主子们的事,奴才怎么知道啊?”张公公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裳衫眼睛圆鼓鼓的转悠着,明显的不信任。
见裳衫这样的表情,张公公连忙岔开了话题:“今天萧侍郎还来吗?”
“我怎么知道?”裳衫斜眼以眼还眼。
等到他进到御书房后,裳衫一眼就看见赵相琪一身明黄长袍坐在案几前批改着奏折,查阅速度极快,偶尔皱起眉头,又揉揉眉心,却是听见开门声头都懒得抬起来。
许久,裳衫才听见赵相琪开口,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内容:“萧嵩,过来给朕泡一壶茶。”
赵相琪见底下的人没有反应,随即不满的抬起头,眼神不善,“萧侍郎,朕要你给我泡壶茶来。”在看清底下的人后起初是失望,却在一瞬间就化失望为高兴,然后又是那张冰块脸。
“咳咳,皇上,今天萧侍郎没有来。要是您不介意,下官愿意为你泡一壶茶。”
“你恐怕也是喝别人给你泡的茶吧,居然敢大言不惭的给朕泡茶?不怕吃坏了朕的肚子?”赵相琪看着裳衫毒舌。
“臣惶恐。”裳衫拉下了脸,他还是不能明白萧嵩是怎么和赵相琪相处下来的,永远的冰块脸,这样的表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应付了。他忽然万分想念殷扉遗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绝色容颜,一想到殷扉遗,裳衫的嘴角难以抑制的挂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