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喜欢殷相的。”安和抬起头,目光直视裳衫的眼睛,“这样完美优秀的一个人,当初你怎么就离开他了呢?”
呵,裳衫轻笑,喜欢他,他能不知道吗?虽然他看不透殷扉遗的思想,可这个少年的心思他可是一清二楚,少年眼中的爱慕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曾经他也在自己眼中一次又一次的看到。
“殷扉遗这个人,自他出生起长安城喜欢他的人就多到可以围着城墙好几圈都数不过来,你喜欢他不足为奇。”裳衫摆手,他不想复杂这些事情,“至于我为什么要离开他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对于局外人,说再多都是徒劳的。
“你们这些幸福的人根本就不能想象我这样不幸的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不幸!”听裳衫这样无关痛痒的说法,安和却激动了起来。刚遇见裳衫的时候或许他还有那么些天真无邪,可是这两年里,在朝廷这个大染缸里不知深浅的少年一脚踏入,就难以幸免,虽然在殷扉遗面前还是天真可爱,可他在渐渐腐化,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你出生名门,自幼便被殷相呵护在手里,科举的轻而易举地取得探花,成为礼部侍郎,不高兴就一走去边疆,几年就做上了一个将军,如此顺利的人生,你们这些权贵,哪里知道贫穷人家的悲哀!”衣着光鲜亮丽的少年看着裳衫,眼中是悲愤,嘴角却挂着笑容。
裳衫扶额,可见这个人被扭曲的厉害啊!裳衫吐槽,殷扉遗,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不想和安和辩论什么,他只见到自己的光辉没有见到光辉背后的艰苦,谁的人生不是坎坷的?
他不想辩解,安和说的那一切,皆是他自己争取到的,自他八岁那年起,命运就从未对他网开一面。
“我喜欢殷相,从来都是这样,我喜欢……”说道这里,安和站了起来抬头望着丞相府外广袤的天空,凄然一笑,“对你们来说,我永远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不,少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一定要无的。裳衫看着安和在心里吐槽,却是摸不准安和为何要说此番话,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那个,你爬到栏杆上想要做什么?”裳衫皱眉,这模样,怎么看都是要投湖吧!啧啧,他是真跳还是假跳呢?要是真跳,他是拦还是不拦呢?
“你们都不在乎我,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反正我自始至终都是个打酱油的,祝你和殷相幸福……”
“噗咚!”
跳了?真的跳了?
裳衫有点儿呆,等反应过来终于骂了起来。靠!居然还真跳了!这人是属猪的吗?裳衫见着安和在下面扑打,终是也跳下去救人了。
“喂!死了没啊?”把安和捞起来放在椅子上后,裳衫的语气恶劣了起来,连带的手上动作也重了起来,在安和脸上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并且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咳咳……”好不容易安和恢复了知觉,下一秒却又被裳衫打蒙了。
“醒了啊?你是猪吗?怎么不上吊?”啧,冬天的湖水不是一般的冷,裳衫怎么觉得他和大冬天的湖特别有缘呢?貌似两年前也是这个湖,也是大冬天的,也有人说跳就跳了。神呐,这些人苦肉计都是这样演的吗?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样的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气回来了,可是安和的心思好像都沉没在了冰冷的湖底。
“好吧,你去死,自己走远一点。”裳衫摆手,他真心不想和这个年龄阶段的叛逆小毛孩儿继续磨叽。
“……”某人开始在一旁抽抽嗒嗒。
“喂,哭啥呢?男子汉大丈夫的,哭有个屁用啊!”裳衫伸手去戳安和的脸,才发现胖嘟嘟的脸蛋手感异常的好,然后再把手放到自己脸上,呜,他的包子脸真的消下去了,呜呜……在悲愤中,裳衫于是更加带劲儿的戳安和的脸了。
“……那个……”
“干嘛?有屁快放!”裳衫从头到尾都是这么的硬气,这也是当初袁秋叶交给他的,说对待安和这样的人就是需要强势,然后他才能知难而退。可是,他怎么觉得他吓到眼前这个小毛孩儿了?看他在那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想哭却又碍于他的银威不敢大声苦出来,哼哼,裳衫暗爽,他这个反派演得还真是成功。
“你……你戳疼我的脸了……”安和终于找到了发言权,弱弱的来了一句。
听此,裳衫连忙把魔抓收了起来,故意岔开话题:“啊哈,那个……今天天气真不错呢!你说是吧?”
安和抬头,昏沉阴暗的天空,天那头乌云压得很低,待会儿估计又会飘起雪,嗯,他点头,确实是很好的天气。
“好了,进屋吧,只是我想走了而已,你要是病死了可不关我的事。”裳衫拍手,拎着安和去换了身衣服,然后自己也去泡了个澡。
靠在浴桶的边沿上,裳衫看着氤氲的室内笑了,安和这边终究是解决了吧!
安和终究是走了,殷扉遗那点儿破事儿也终于落下。
第五十二章
这些天来,他知道了许多事,他父亲为什么会叛乱,先皇为什么会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解决叛乱,他自己的真实生分,赵相琪为什么从小就爱欺负他,殷扉遗为什么会收养他,大家为什么会瞒着他这么多年。以及殷扉遗的利用与喜欢,他的出走然后再次归来,他的不舍,他的挽留……凡是裳衫不明白的事情,这些天来,他全部都明白了。懂得这些事以后,他一个人拎着一壶酒,在房顶上吹了一晚的冷风,明白了,可是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