峸极为缓慢的沿着二楼走着,视线在墙上、地上留连许久,似乎试图从中发现什么似的,他细细的观察着,唐总管也在一旁跟着,自己也忍不住打量四周。
峸走了有半小时多,绕了已经变成空地的二楼两次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唐总管忍不住想开口劝劝他,还没来的及开口,峸却忽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细碎之物,这是峸进到这里以后第一次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唐总管自然也留心了起来。
“这是……”像是在喃喃自语,峸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中那碎得几乎快不成形的木屑……的确是几乎快不成形,若不是峸近日看了这东西许多许多次,光是看这木屑的样子,绝对无法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
但是,看的的确太多次了……那朵……最近总是挂在黑先生颈上的木制莲花。
看着那木屑,峸原本紧绷的胸口像是突然被什么戳了一下,顿时泄出了气,双腿的力量瞬间抽离,就连要握住那木屑的力量也失去了。
“白先生!”唐总管从身后急忙搀扶住峸,和峸的目光一起停留在那滚地的小木屑上,唐总管是个心细如尘的人,想必也有注意到近日来黑先生总是挂在身上的木制莲花吧?是以,他的面色也有些黯然。
“……”默默的看了那木屑好一会儿,峸终于重新找回了气力,右手轻拍唐总管搀扶住自己的手,唐总管这才缓缓的放开手,“唐总管,”峸再开口时,嗓音似乎微微颤抖,“把医生找来!让他采集这里面的血液和肉块,让他仔细的验!我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谁的血。”
“……是。”说是要知道有谁的血,其实只是要知道有没有黑先生的血,医生为男人和峸长期诊治,当然会有他们的血液样本,峸不论医生怎么做,就是要让他从这残破的现场把所有能验出血液、细胞的东西都采集回去,要检验那些东西,也就是他不死心的证据。
这么一想,唐总管默默的松了口气,尽管白先生一向冷静,一般人遇上这样的消息也早该慌了,本来还担心白先生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但至少到目前为止,白先生的反应都还算镇静。
在后来的几日里,峸不时会询问唐总管关于黑先生是不是回来了、彼特张找到了没有、还有关于血液检验到底检验的如何这三件事。
除此之外,他都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处理所有事,对外暂时宣称黑先生的事尚未调查清楚以前,都还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了,加上那天冰冷的讽刺那几个地位颇高的属下,倒也将黑先生失踪造成的混乱给压下来了。
峸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近日里总跟着峸的唐总管有察觉到吧?
这几日来,峸没有显现出任何的脆弱或痛苦,也没有伤心哭泣过,然而,他也不再笑了,往日那温和的笑容就是维持他和善形象的面具,最近几天,峸脸上只会出现三种表情。
一是绝对的木然、面无表情的看人;二是愤怒;三则是皱眉。
这样的白卿峸让所有这几天见过他的人都吓得不轻,太过冷硬凶狠,半点也不像所有人印象中的那个白卿峸。
以往的白卿峸是个步调极温、近来也很少管事的人,这几天却把所有事揽在身上,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这一切的变化太快,自听到黑先生消息至今不过短短三天半,却莫名的让人有种过了很久的感觉。
坐在黑先生的大办公椅上,峸看向一脸犹豫的唐总管,停下手边的工作,“你有事吗?”从刚刚开始,唐总管就一直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峸,本来想着等他自己开口说出到底有什么事,等了一会儿,却还是峸先没了耐性。
“……医生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唐总管一说完,峸就站了起来。
“马上带他过来。”命令了唐总管,却在他还没来的及踏出房门前改变了心意,“不,等等,我还是亲自过去医生的诊间吧!”
往医生专属的检验室走去的路上,峸已经在内心将一切想得通透了。
若不是结果不乐观,唐总管也不需要回报的那样犹豫,只是,到底是多么不乐观,峸希望可以亲自询问医生,最好能够亲眼看到证据,所有事情,他都只愿意眼见为凭,绝不轻易断言。
医生早已等在检验室里,看到峸出现时,表情有些惴惴不安,“白先生。”
朝医生点点头,峸淡淡的问,“检验结果怎样?”
医生将手上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峸,上面有着检验的数据和血液比对结果等等资料,其中一些专业的名词峸并不很清楚,唯一特别注意到也就是医生特别标记出来的那部份……血液比对结果吻合。
看峸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份报告,医生尽管不安,还是硬着头皮为他解释起这几天来的检验结果,“我在现场采集了一段时间,确定了将现场的肉块和血液都确实采集以后,带回这里检验……至于检验结果,检验报告上已经写得一清二楚。”
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峸抬起眼,脸色和语气都挺冷静,“……我需要详细的解说。”
“是。”虽然冷静,但那快让人结冰的冷冽语气和表情,绝对不是平常的白先生会有的,思及此,医生不由得苦笑,“现场的血液和肉屑中,确实检验出一些是属于黑先生,虽然只是微量,但却可以证明黑先生当时的确是在现场。”
“微量?”峸抓住这两个字,逼近医生,“如果只是微量,也就表示他只是受伤而已,未必是死去吧?”
“这个……”医生退了几步,眼神闪避,“很遗憾……若是真的遭遇爆炸,被炸得尸骨无存……很可能除了现场残留的一切,其他都已经被火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