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七个人,是十七条人命!
每一个都是战功赫赫,曾经出生入死。
连长看着他,有瞬间没有开口说话。就在红雀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轻声说:“红雀,你不要管不该管的事。现在是末世,是非常时期,需要英雄,也需要有人做出牺牲。这个命令,并不是我这个层级可以决定的,你也不要为难我……”
红雀转头跑了,眼睛里忽然含了泪。
他冲到楼下,开了一辆军车赶到了那座旧仓库,火焰已经把那片土地夷为了一片焦土。还有很多地方燃着火光。
地面上有一个深坑,站在那里就可以感到,空气是灼热的。
十七个人,离爆炸最近的人会直接汽化,死无全尸,还有人被烧成了焦炭,地上满是残肢断臂。
红雀一直在找着,只有一个直觉那个人,他会在这里。
他会在最接近丧尸,最危险的地方。
果然,他在丧尸的身下找到了戚队,巨大的丧尸像是一倒r_ou_盾,帮他挡住了部分的伤害。
红雀用他的双手在焦土上翻着,翻到一双手血r_ou_淋漓也不自知。
他终于在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
他曾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唤不醒他。
那样撕心裂肺的经历,他不想要第二次。
后来他昏迷了很久,红雀曾去看过他几次,两次他在昏迷不醒,第三次去了,医护人员却告诉他他已经出院。
一次出任务回来,红雀忽然听说他将要分到他们班担任班长,那时候他一个激动,直接冲了过去,可是到了门口,他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说些什么,才会不那么尴尬,那么像是倒贴上去。
最后红雀用了一句问候做了开场白,“戚队,你这次痊愈归队,我挺开心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说话的时候有点吞吞吐吐,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掩饰心里的激动。
那人看了看他,调转了身子,背对过去,声音沙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红雀拼命抑制住自己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他开口问:“不是同情,我就是想问你,当年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红雀急速呼吸着,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等着那人的回答。
他是个骄傲的人此时却放下了所有。
只需要他说个算字,或者哪怕只是一个点头,他都可以如同飞蛾扑火,再不顾其他。他不在乎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活着,只要是他就好。
那人皱了眉头,回身看了他一眼:“当年我说的话,真的是喝多了,你别在意。”那表情仿佛在说让他放心,他再也不会对他纠缠。
一瞬间,红雀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他的心里,大概是得知末世来临时的心境,大概是楼宇倾塌般的绝望。
然后,他挑起嘴角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默默地退了出去。
果然……只是玩玩的……
无论是不是末世,有没有这场意外。
这段感情,就算曾经有过,那人都早已经走了出去,原来……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红雀能够感觉到,这次回来丑七有哪里不同。
他在向不知道什么人效力。
他不在乎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他理解丑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受到的不仅是r_ou_体的摧残,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信仰的崩塌……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是非观,他只想留住这份感情。
如果那个人已经坠入了地狱,成了一个魔鬼,他也依然会在他身边。
也许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身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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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雀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有人说,人在临死之前的一瞬,自己的一生会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眼前从现一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会想起这些。
他的身体里四处都在痛,根本分不清是背在疼还是肚子在疼。
红雀感觉有人在拉着自己的身体,离开危险区域,他看到丑七抱着他流下了眼泪。
“别哭了啊,这么哭起来更丑了。“他想说句话,可是嘴角涌出来的血已经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他把曾被火焰灼烧到满是疤痕的手掌放在腹前,按住伤口,意识像是被黑洞吞噬,消失不见。
卫霖给红雀连连注s_h_è 两只肾上腺素,可是他完全无法阻止他血压的迅速降低。
何也站在一旁,满脸都是惊恐。
爆炸让怪物受到了重创,它一时没有进攻,但是一旦让这怪物缓过来,弹尽粮绝的几人就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御井堂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扶墙努力站了起来,如果那个不死之士的鬼药真的有用的话,他希望这时候自己还能够有足够的力气搏杀。
这一次的雷埋得足够深,在丧尸的身体上炸开了一个大洞,暗红色的神经母核已经露了出来,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滩胶状体,连接着各种丧尸的身体,只要冲着那地方猛烈攻击,这个强悍的庞然大物也可以被击杀。
可是现在,他们再也没有多余的弹药来攻击丧尸的神经母核。
那地方太深了,已经深入了丧尸的血r_ou_身体之中,如果要近战,就是把整个人置于危险之内,稍有不慎,就是如同小结巴一般被怪物撕碎惨死。
邹浪忽然冲着御井堂笑了一声,然后他放下了装着药剂的背包,迈了几步捡起了御井堂刚才被打飞的长刀。
他把那把刀紧紧地握在手中,回头对御井堂说了一句话。
“教官,借刀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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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是不是你就不会怨我瞒着你了?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也就不用担惊受怕,怕我变异了?
好像这是个解决难题不错的方法。
想到此,邹浪手里挽了个刀花,向着怪物急冲过去,只留给御井堂一个一往无前的背影。
第81章 生死不离
邹浪向着怪物冲了过去,这时候怪物的身体已经离开了那处残垣断壁,与最近的楼板也隔了一段距离,如果想要袭击怪物的神经母核变得愈加困难。
侧面的一面墙倒塌,相当于怪物的一只手臂挣脱了束缚,那只由丧尸组成的手臂甩了过来,邹浪奋力一跳,在怪物的手臂上一撑,整个人横着飞过,继续往前跑去。
怪物的手收了回来,又想去拦他,邹浪灵巧躲过,带过来的劲风乱了他的发丝。
怪物低吼了一声,为了更方便运动往后退了半步,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邹浪没有恋战而是一边跑,一边抽出了别在腰后的弩匣,向着怪物的身躯s_h_è 出一道绳索。
弩匣的钩线嗖地一声,钉穿了怪物的身体,邹浪一手抓着绳子,另一手拎着刀,直接跳到了那只丧尸的身上。
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紧,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打斗,怪物身上伸出的头颅和手臂已经损毁了大半,不再有那么强的攻击x_ing,但是他这样做依然会被咬被伤。
果然,在邹浪贴近那丧尸怪物的同时,数只丧尸的手向着他伸了过去,抱在他的腿上,手臂上,有头颅直接凑上去,啃咬他的脚踝,利齿穿透了衣服,邹浪感觉脚上一痛,但是他全然没有在意。
邹浪在怪物的身上攀稳,把长刀叼在嘴巴里,手上换成了一把短匕。一边奋力切割阻碍他的残肢,一边扒着那些手向上爬去。
他的速度很快,年轻的脸孔上神情决然,全身散发着锐不可当的戾气。
几颗人头咬在他的手臂上,腿上,丧尸的手臂撕开了他肩膀的衣服,但是他没有停,甚至邹浪的心里有了一丝轻松,与其那么担惊受怕着,不如让命运来得更猛烈些吧!
几个人都沉默,无语,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邹浪被咬了,而且被咬了不止一次。
御井堂望着他的身影,更是心口如同刀绞。
可是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他。而他,是所有人生的希望。
邹浪终于爬到了怪物身上那炸出来的空洞旁,他纵身一跃,跳入了怪物已经被炸得血r_ou_模糊的胸口,被雷炸出的巨大的空洞,正好可以容纳他的身体,还有些空余。
邹浪喘着气,站在一地的碎骨断r_ou_上,看着面前那滩暗红色的胶状体,这就是怪物的神经母核。
所有的成败就在此一举!
邹浪的耳边都是怪物的嘶吼,周围在不停地晃动震颤,但是他毫不迟疑,站稳了双脚,面色凝重地把口里的长刀拿在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胶状体最厚的地方狠狠刺去,不停切割。
怪物的身体晃动,怒吼了几声,想要把这个不速之客从他的身体里挖出来,他的所有手脚伸向胸口的方向。但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那胶质一样的神经体,在锋利的刀刃下被完全破坏。
暗粉色神经,像是巨大的心脏,猛然收缩着,喷出一股股有些腥甜,但是不是血液的液体。
以那里为核心,强力的伤害传导至怪物的四肢百骸,传导到它每一个组成的部分。
那一瞬间怪物的身体发出了剧烈地颤抖,每个丧尸头颅的表情都跟着变化,他们一个一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和嘴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忽然之间整个怪物像是被抽去了全部色彩,变成了一片灰败。
它的血r_ou_在r_ou_眼可见的干枯,仿佛是被抽干了血液,又像是忽然枯萎的藤蔓,渐渐僵直。
然后,巨大的怪物踉跄了两步,向后仰面倒去。
邹浪想要从那孔洞中跳出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扒住洞口,只来得及远远看了御井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