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水池中的男人还在不停摸寻着,冰凉的池水冻伤他的肌肤,令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迟缓,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探入水中。
斐然低垂眼眉,良久只发出一声叹息。
年依辰的话他无法反驳,也无心再和他争论什么。
他只觉得好累好累,不但是还未恢复彻底的身子,就连心,也被那个人搞得很疲惫。
这场恩怨,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谁欠了谁的。
欧向奕,他甚至,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无法回避的感情,就像一根细长坚硬的滕条紧紧缠在他身上,他越是挣动,藤条便收得越紧。
勒得他全身都痛了起来,渐渐地,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这种爱,谁能接受。
更何况,他的心早已被填满,没有空隙。
安藤夏默默注视着水中行动渐缓的男人,他应该快要撑不住了吧!
可他相信,即使会晕倒在水中,那个人也绝不会提前停止寻找。
他认识的就是这样的欧向奕,固执、倔强,脾气还很冲,于是他们的每次见面都以不愉快的结局收场。
还记得那年的夏天,借切磋的名义痛快地干了一架的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一家夜店,没有叫小姐只点了十几瓶酒,一人一瓶喝到吐。
期间,欧向奕去了趟厕所,安藤夏故意叫来了小弟准备结帐,打开欧向奕放在桌边的钱包,掏出钱递了上去。
刚想合上钱包时却见放照片的地方整齐叠放了一张百元人民币,安藤夏想也没想就将那张纸币抽了出来,一直隐藏在纸币后的照片漏了出来。
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人,身材匀称,只是那冷淡的气质有些让人不愉快。
安藤夏挑高一边眉,这是,情人?
至于吗,又不是十七八岁少年还带着情人的照片在身上,带就带了,还多此一举地藏起来,别扭的家伙!
欧向奕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安藤夏正手拿一张照片对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上前一步夺过照片塞回原来的位置,他没好气地说,“在中国,不问自取的行为皆为盗。”
59.
安藤夏有听没有懂,“你是同性恋?可不要跟我说那个是你弟弟?”
欧向奕懒得理他,坐到一边又开了一瓶酒,自顾喝起来。
安藤夏夺过他酒瓶,“这会变哑巴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不敢承认?”
欧向奕拿眼角瞥他,“你会不会管太宽,他是我情人没错,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哼,不过长得稍微好看那么一点,怎么,和他上床很带劲?”
欧向奕压低眼眉,语气很冲地说,“不想再干一架的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安藤夏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么护着啊,连玩笑也开不得,看来,他很特别啊,这下,我更好奇了。跟我说说,你和这位是怎么认识的?”
欧向奕重新夺回酒瓶,“等到请你喝喜酒的那天会告诉你的。”
“喝喜酒?”安藤夏脑袋有些发蒙,“你是说,你和他的婚礼?你,你,你打算和他结婚?在哪结啊?你的国家应该不会允许同性结婚吧!”
欧向奕神色黯淡了几分,“那就找个能结婚的地方。”
“你说真的?”安藤夏也摸了一瓶酒,对着猛灌一气,转过头见那人自顾饮酒的动作竟透着几分落寞,看来自己是真的喝高了。
“有喜欢的人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该不会是单相思吧!”
安藤夏又喝了一气才发现男人这次竟然没有回嘴,再看他时他已经抱着酒瓶歪倒在一边了。
“这点酒就倒了,没用的东西。”安藤夏扶着沙发撑起身子,凑到他眼前,刚想叫一声,却见他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抱着酒瓶,闭着双眼,迷离的光打在他微醺的右脸上,将平时刚毅的脸部轮廓勾勒成柔和的线条。
这样的欧向奕是他不曾认识的,竟让安藤夏有半分的失神。
男人轻轻开口,“喂,安藤,你有爱过人吗?”
男人彻底醉了,如果不是醉了他绝不可能会和自己谈论这种问题,而且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平和。
“没有。”安藤夏双手撑在沙发上,呆呆看着男人的侧脸,忘了移开。
“没有最好,没有就是最幸运的。爱一个人的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千万,千万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些电视里演的甜甜蜜蜜都是唬人的,真正的爱,真正的爱就是你把整颗心都掏出去,也换不来半点好脸色。”
欧向奕低低地呓语,平淡的几句话却含着深深的无奈和心酸。
安藤夏凝视那张染了柔光的脸庞,附和着低声说,“既然这样痛苦,就别再爱了。”
“呵呵,”男人抱着酒瓶的身子随着笑声轻颤,“要真能不爱,真能说不爱就不再爱了,我也不会这么窝囊了。爱是什么,爱见鬼的就是他拿着刀朝你连捅数十下你也不舍得碰他一下。谁也换不了,怎么做也停不下来,这就是倒霉的爱。也许我上辈子欠了他,这一次,是来还债的,让他好好折磨个够。”
桌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好几个酒瓶,大屏幕上的男人拥着心爱的女孩一起看海,深情的歌回荡在整个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