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研没有回答,笑了笑,闭上眼睛。
斐然转过头看向拿枪正对着他们的李风,“风哥是吗?请你开枪。”
李风默默看着他,男孩像是聚集了很大的勇气告诉他,“请你开枪。”
四个字,一份守护的心,沉甸甸的情。
李风看了一眼欧向奕,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斐然。
“求求你……风哥……开枪……求你……风哥……开枪吧……风哥……”
斐然抱紧言研,大声哭着求李风开枪,他需要李风的成全,需要他们的解脱。
这份爱,爱得太难太难,不如一起离开。拥有了彼此,这个人世间,该是再无眷恋。
“求求你……开枪吧……风哥……求你……”
他要和言研一起死,死也要和言研一起。
抓着言研的身体,闻着言研的味道,贴着言研的心脏。这是他放弃了杀死欧向奕的机会而得来的,他不后悔。
能在生命的最后抱着言研,他再无怨言。
只求——
“风哥……开枪吧……”
夜,深到尽头。夏日的果林满布香气,却有一丝血腥的气味打破和谐。
枪声响过,栖息的鸟儿飞离巢穴,奔向深沉无边的黑色天空。
09.
那一枪,李风打在了斐然身边的果树上,打醒了欧向奕的神智。
斐然被带回了别墅。
言研,浑身是血倒在果林里,无人过问。
斐然被拖走时,头一直转向身后,他想再多看看言研,再多一眼,刻得深些,记得牢些。
活着,怕再难见着了。
乡下的老人说,过奈何桥时要喝孟婆汤,忘记前尘旧事。
他怕他喝了那碗汤会把言研彻底忘记,下辈子,要怎么去找他?
“言研,等着我,我很快会去找你,不管生或死。”
这是他留给言研的最后一句话。
被扔进房间的地板上时,斐然已感觉不到痛了。
欧向奕指着他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斐然,再敢逃跑,就给我下去找你的小情人去!”
斐然被扒光衣服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记得要反抗。欧向奕凶狠地进入时,他甚至连呼喊痛的本能也没有了。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麻木思想。
晚饭时间,佣人送饭上来,李风找个理由进到房间里。
斐然静静躺在床上,身子被薄毯盖得严实。
佣人出去后,李风关上门走到他身前,低声唤他。
斐然睁开眼,看向他。
李风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斐然垂下眼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滚出去。”
李风轻轻叹口气,五指攥成拳,在掌心按下深深的印子,转身走出屋外。
第二天,李风按例巡查时,询问看守的后辈一些惯例问题,临走时后辈瞅着他有些支支吾吾。
李风瞥他一眼,低声问:“什么事?”
那后辈四下瞅了一眼,握拳挡住嘴巴装作咳嗽,悄声说一句:“风哥,以后不要再进那个屋。欧少开始怀疑你了。”
李风皱紧眉头,屏住一口气,难以呼出。
抬起头,阳光下那扇关着男孩的窗户反射着刺眼的光。
李风闭起眼,他恐怕再也帮不了他了,斐然的那句滚出去,是给他的警告,让他不要再牵扯进来。
他,再也不抱希望了。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也许可以——
李风快步向前走,只有那个人能做到了。
一定可以的,他能救斐然一次,就一定还能再想到办法。
老天实在不公平,贫穷、吸毒、受虐,这个男孩还不够可怜吗?为什么不肯给他一线生机。
便是为难,他也要试着找一次。
斐然,再等一等,再坚持一阵,一个月,半个月,不,也许明天,明天他就可以——
欧向煜接到电话时沉默了一会,挂上电话后他驱车赶到别墅。
欧向奕合上报纸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佣人领着欧向煜走进屋来。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以为你该上飞机了。”
欧向煜坐在他对面,点起烟,“明天就走,临走前难道不应该来看看你,也许,我们这辈子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欧向奕大笑两声,“哥,你又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我想,完全可以坐飞机去看你,英国也不算很远吧!”
欧向煜说:“爸就交给你照顾了,保障他的生活无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请求?看你说的,你爸也是我爸,你还怕我会饿着他不成?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