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走到他身边,把咬过的烧饼塞到他嘴里。“饿惨了啊?”
言研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紧紧抱着他。“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
斐然搂紧他,“小傻瓜,又胡思乱想了吧!唉,言研,你放心,阴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倒霉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走运一回了,不然老天都看不下去的。言研,我们只剩下幸福了。”
言研拼命点头,“只剩下……幸福……然哥……”
斐然抬起头望望灰白相间的天花板,是啊,只剩下幸福。只差一步,便是幸福。
这一步,他会努力迈出。
走出阴霾,和言研过一辈子的幸福。
“谢谢。”
给工头鞠躬道谢,言研退出领钱的队伍。
手里拿着今天劳动的微薄工钱,言研抹一把脸上的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快步往家赶去。
在家门口买了些青菜放到公用的厨房,言研关上房门掏出放钱的饼干盒,想把买菜剩下的钱放进去。
打开饼干盒,言研对着盒里剩下的几十块钱再次叹了口气。
他们的钱越来越少。
言研有好几次想问斐然,是不是动过家里的钱。他们两个人打的都是每天结帐的零工,一个月过去了,除去伙食少说也得剩下三四百块。可是,饼干盒里的钱一直都只有几十块,从不见涨。
言研把今天领的钱放进去,回到厨房做好饭等着斐然回来。
傍晚时分,斐然披一身晚霞从街口出现,疲惫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坐在院门口等着的言研站起身,看着日渐憔悴的他,到嘴边的话再次收了回去。
“言研,”斐然抬手堵在鼻子上,使劲吸了吸。“跟你说了多少次,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
言研拍拍屁股上的灰,笑了笑,“没关系,我不饿。一个人吃多没劲。”
斐然没再说什么,迈步走进小院。
言研打好水端进屋子,斐然脱去一身脏衣,用毛巾擦了擦身子,除除夏日的燥热。
言研摆好碗筷,盛上饭,看斐然大口大口地吃,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然哥越来越瘦了,这几年辛苦的打工没吃过什么好的,严重营养不良。现在为了省钱,他们的伙食也只是少盐少油的青菜豆腐。
然哥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每天都好象很困似的,呵欠不断,还总是流鼻水,眼皮耷拉着,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然哥有时会半夜偷偷跑出去,问他也总是以肚子痛为由搪塞过去。
言研不愿多想,他总是安慰自己,只要然哥在他身边,只要然哥不离开,他什么都不介意。
钱没有他可以再挣,多找几份活就好了。
可是房租——
言研刷完碗跑出来说:“然哥,你明天上午要去干活吗?”
斐然抱着两人的脏衣服正要到院子里去洗,“下午才去。”
言研把饼干盒里的钱全部掏出来,“然哥,房东明天要来收房钱。可我要上一整天的工。房东人那么好,一个月才收五十块,我们不能拖欠他。明天你拿给他。”
斐然点点头走出房门。
言研不太放心,跑到房门口对着站在院子里正开水龙头的男孩说:“然哥,这钱一定要给房东的,你别忘了。”
斐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点头。
言研靠着房门看那瘦削的身影蹲在水龙头前一件件搓洗衣服,他的然哥,不会变的,一定不会。
他应该相信他才对,然哥拿了钱一定有他的用处。
也许……也许……
有太多的也许,只是他想不出来。
两天后言研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房东找到下工回来的他,说房钱到现在还没交。不过五十块钱,都是穷打工仔没想多要,不至于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吧!
言研红着脸答应明天一定给,回了房他找出饼干盒,里面空空如也,连他昨天放进去的几十块零钱也不见了。
言研没有做饭,等在院子外直到夕阳西下,他再次在街口看到熟悉的身影。
进了屋,他问道,“然哥,你没有交房租吗?今天我见到房东,他说到现在还没交。”
斐然脱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下,“噢,这样啊,我给忘了。”
“那么钱呢?饼干盒里没有。”
斐然瞅一眼桌子,空空如也。今天言研没有做饭。“呃……我……借给工友了,他说……他说他母亲病了要住院需要钱,对不起言研,没事先跟你说。”
言研忧心地看着他,“真的吗?”
斐然点点头,没说什么。
言研低垂双目,转过身。
“言研,”斐然突然叫住他。“你怎么跟房东说的?”
“我说我明天下了班一定会交给他。”
斐然皱皱眉。
“我会找工头预支两天的工钱,不行的话就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