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希望是他多虑,什么都不会发生,该死,他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他的人生还有未完成的事。
前方一身材壮硕的男子直直向他走来,斐然来不及躲避便一下被他撞倒在地,头脑一阵发晕,他刚想呼喊出声,那人庞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
有什么捂住了他的嘴巴,很快,他失去了意识。
在发现斐然不见了时欧向奕还没太在意,心想着有保镖跟着他绝不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到人也没接到保镖确定方位的电话,他有些不安了,打断年依辰的谈话,他掏出手机拨打到达日本后刚刚为斐然配备的手机,铃响三声后有人接起,用地道的日语向他打招呼。
欧向奕心下一凉,这时他才相信斐然出事了。
对方是和他一同争夺藤井财团这笔大生意的人,在日本也算较有名的会社。他算准了日本人的精明狡猾,却独独遗漏了他们的阴险。
对方的目的只是要他放弃这笔生意,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说要确保斐然的安全,否则一切免谈。那人笑了两声后说放心,只要他肯放弃生意,保证让他的情人活着回去。
欧向奕仍重复着那句话,我要见到他。
那人挂断了电话,很快传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斐然嘴巴上被贴了胶带闭着眼睛倒在地上。
电话再次打来,那人说怎么样可以放心了吧!
欧向奕沉着冷静地回答,会考虑他们的建议。
那人冷笑着说,可别考虑的太久,否则不保证他的情人可以撑到那一天。
欧向奕挂断电话后便和年依辰坐上了车,利用唐门在日本的关系找到了专门的人对照片进行分析,很遗憾的得知这照片上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信息,无法找出方位。
年依辰命人调查XX会社旗下所有产业和仓库以及与他们有关联的组织。
回到酒店,年依辰陪着欧向奕一起在房间里等电话。
他叫了餐点,虽然知道这时候的欧向奕肯定吃不下去,可他还是想劝一劝。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像一尊雕塑般从回来后就一直维持那个姿势没有动过。
双目无意义地紧盯着地面上的一点,紧绷的脸找不出任何表情,双臂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只手紧紧攥着装了特殊装置的手机。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那个人再打来电话,等一些有可能的线索,等斐然能奇迹般地回来。
从手下那里得来的资料令他们认识到XX会社的残忍手段,所有人对斐然能活着回来都不抱希望。
除了一个人,除了那个正无望等着他的人。
欧向奕的做法是对的,没有立刻答应他们放弃生意。
若是他真冲动得答应那些人按他们的要求做出些事情来,斐然,可能真的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他只有拖,不答应不否定,一句考虑拖着对方的时间,一点点延续那人的生命。
虽然在这段时间,斐然可能会受到非人的虐待,可——
活着,只要能活着,这应该是欧向奕最大的祈求了。
年依辰站定在他面前,“吃点东西吧,没有力气的话怎么能救出斐然。”
欧向奕没有动,年依辰半跪下身,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发现——
他紧紧攥着手机的那只手,轻微地颤抖。
如果不是离得极近,如果不是细心,很难发现。
“向奕,”年依辰抓紧他不住颤抖的手,“向奕。”
表面冷静的男人神经究竟绷到多紧的地步,止不住的战栗泄露了他的担心、恐惧。
他从没见过这一刻的欧向奕。
从十几岁便相识,他见过太多种性情的欧向奕,孤独的、阴险的、狠厉的甚至是绝情的一面。
唯独今天,难以克制的恐惧快将面前的男人压垮了。
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在那里,他面对着也许更恐怖的局面。
“向奕,”年依辰不断叫着他的名字,他必须把他唤醒,让他回到现实世界。
在欧向奕的梦境里,或许不应该说是梦境,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总之,他站在一团雪白面前。
四处望去,无边无际的白,他慌得大叫斐然的名字。
渐渐地,那人的背影出现了。
隔着一层雾,斐然背对着他朝前走去。
他想追上去,可无论他怎样迈开脚步始终追不上那个人。
斐然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挪得很吃力,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可他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始终没有回过头。
从雪白渐渐走到漆黑,斐然摔倒在地,他想上前扶起他,可怎么也无法穿过那层隔着他们的白雾,他走不到斐然面前,碰不到他的身体,看不清他的面目。
斐然在地上趴了好久,好久,久到欧向奕以为他再也不会站起来时,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嘴里好像说着什么,可欧向奕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他睁大眼看着斐然趴在地上用双臂一点点向前爬着,心突然酸痛得厉害。
他不明白他的执着是为了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样痛苦的前行。
他的目的地在哪里,会,回到自己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