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睡吧。”昌阳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笙哥儿,才在桌边的凳上坐下。
“待会儿吃圆子还是移到别的屋子吧,别吵醒了他。”杜若说。
“这可不行了。”重楼笑道,“哥儿说,圆子好了要把他叫醒,他要吃的。年年如此,若是今年没吃着,他不会乐意的。”
“怎生这个执拗性子。”杜若失笑。
不一会儿,苍术回来了,还有两个丫头,手里都端着朱红花鸟纹托盘,盘上是盛着圆子的青瓷碗儿。
“第一锅的圆子好了,”苍术道,“哥儿醒了没?”
重楼轻推笙哥儿的身子,唤道,“哥儿,哥儿,哥儿,醒醒,醒醒。”
笙哥儿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却看到俯在自己上头的一张脸,清俊温和的脸,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那垂下来的一缕发丝还垂到了笙哥儿的脸上,痒痒的,笙哥儿忍不住伸手把那缕头发拨开,那只手却又爬上那张熟悉的脸,像是在确认是否身置梦中,“重楼……”声音软乎乎的。
“嗯……”重楼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那只比自己小上一些纤巧圆润的手,嘴角漾起愈加温柔的笑容,“哥儿,要起来吃圆子吗?”
“……”笙哥儿清醒了许多,点头,“嗯。”
……方才失神的瞬间,看到重楼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有种想要亲吻上去的欲望……忙收回心神……难道是睡糊涂了……真是要不得啊……
“哥儿,有甜的圆子也有咸的圆子,哥儿想要的馅儿都有,吃什么就和葭儿说。”葭儿丫头在那头嚷道。
“嗯……”
这一夜,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众人一起守岁的情景……只是,此时,众人的心都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第七十九章:骨牌
“这副骨牌是乌木制的,”重楼把一副骨牌放到桌上,“府里那副象牙骨牌没带来,只能用这个了。”
“就是那副象牙的也没用过几次,不过是年时摸几副,”笙哥儿拿起一个梅花的,“虽没那副顺手,却轻巧多了。”
“有好一段时日没摸过骨牌了,没看到还好,看到就觉得手痒了。”葭儿在笙哥儿对面的位子上坐下,“这东向我先占了,快再凑两个来。”
“算我一个。”苍术在笙哥儿右手边坐下。
“你坐我上家我可不依。”葭儿秀美紧蹙,“你是个会算的,在你下家,我可要被你给磕死了。”
“既坐下来了,哪里还有换位子的?”苍术凉凉道。
“哥儿,你快说说他。”葭儿马上对笙哥儿道。
笙哥儿到底偏疼女孩子多些,转向苍术,“苍术,你就让让葭儿吧。”
苍术无奈只得起身,走到对面坐下,“葭儿丫头就是会耍滑头。”
葭儿才不搭理他,对给笙哥儿倒茶的昌阳说,“昌阳,你来凑数。”
“我不玩。”昌阳对这些玩意儿到底没有什么兴趣,如果哥儿没说他都不会沾手的。
杜若一笑,“葭儿丫头,明知道昌阳在这些事上不上手,你偏叫他,苍术说你奸猾也没说错。”
“谁让你们一个个都这般精明,我不找昌阳找哪个?”葭儿不服道。
苍术冷笑,“你道昌阳就是好相与的?”
昌阳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在笙哥儿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摆明了不准备参与“战局”。
“我管你们的弯弯道道,”葭儿也懒得深究,“今儿是大年初一,我只想着好好赢几个钱。你们且把银子给准备好了。”
“输多少给多少,葭儿还怕我跑掉不成?”苍术笑道。
“你有钱,我知道,你还不会赖我这几个钱。”饶是葭儿也知道苍术是有钱的。
杜若已经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来了,他把自己荷包里的一张银票子和碎银子倒出来了,又从腰间解了一块羊脂白玉压在上头,“这些总该够了吧。”
“这些也是不少了,”葭儿笑呵呵的,“你是个大官,我还真不怕你赖账。”
见葭儿看向自己,笙哥儿知道轮到自己说些什么了,他正欲开口,却听到身边的重楼道,“哥儿,有这小螺钿盒子的银子,还怕你输不完的。”
笙哥儿看到重楼捧过来放到桌上的小盒子,笑了,“合着葭儿丫头你就以为你赢定了?”
“那怎么办?”葭儿撑着下巴,“这里的人里面葭儿是最没钱的,就算输了也没银子给,人家说劫富济贫,自然是劫你们的富济我的贫了。”
“这丫头,越来越无赖了,”重楼取笑道,“前儿哥儿还说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许人呢,现在想来把你许给人家真怕祸害了人家呢。”
葭儿脸红了,气恼道,“摸牌就摸牌,又拿这个来取笑人家……”
“葭儿丫头到底是大了,以前怎么说都不见怎的,现在一说到这个就不好意思了。”杜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