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他们三个就开始价格战了,后来,络腮胡大汉退出了,只剩下那两个有些家资的男人在一点点加钱——听到他们叫价,人牙子眼睛都红了,兴奋的。
在他们都叫到了五十两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一百两。”
一众哗然。
孙嬷嬷惊讶地看着被自己抱着的笙哥儿,“哥儿……”
“一百两,我买了。”笙哥儿扭头对丫鬟说,“钱袋呢?”
这价出到一百两,那两人都讪讪地退场了——也不是真的没那钱,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只有力气的西域人,实在不需要,这一百两都可以去花楼里喝多少次酒了啊。
最后,当然是笙哥儿把人给买下来了,虽然孙嬷嬷很不赞同,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也没办法,只当让笙哥儿高兴一回吧。
“这位哥儿真的很有眼光啊。”那人牙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口烂牙显露无疑。
收了钱,交了契约,人牙子要离开的时候,被那个西域男人给拦住,“东西。”
“什么东西?”人牙子装傻。
男人拦住他不让他离开,人牙子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他,男人宝贝地把玉佩收进怀里——那块玉佩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也就是在地摊上一两都不到的地摊货。
“你把头发撩开,让我认认脸。”笙哥儿对那西域男人说。
他照做了,露出来的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五官较为立体深邃。
“是绿色的。”笙哥儿指着他的眼睛说。
他低下了头,好像不怎么喜欢。
“再让我看看。”笙哥儿说,“我还想看。”
“哥儿说什么就照做。”孙嬷嬷对这西域人明显不喜欢。
他抬头和笙哥儿对视,看到那张粉团揉成一般的嫩脸上并没有什么厌恶的神情,满是兴味的样子。
“你几岁了?”问话的是孙嬷嬷。
“十三。”
“几岁?”孙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三岁。”
“乖乖,这西域人就是不一样啊,十三岁就长这样……”一个家丁小声道。
“你真的是西域人吗?为什么你会说汉话?”笙哥儿问。
“我娘是汉人。”很简洁。
这人倒也老实,几句下来,大概弄清楚了——他从小跟着汉人娘亲生活在西域,部落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后来娘亲去世以后,他就离开了部落,带着娘亲的骨灰想要按她的遗愿安葬回家乡,结果在途中就因为银钱不够饿晕了,这才遇到了那个人牙子,人牙子和他定下契约,把他带过来,安葬骨灰以后,就要卖身,银钱归那人牙子,而这定押的信物就是娘亲唯一留给他的玉佩。
“那人牙子也赚翻了,他能花几钱,结果拿到了100两银子。”孙嬷嬷说,“好了,从此跟了我们哥儿,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哥儿是你唯一的主子,哥儿说什么你都要照做。”
“是。”
“你叫什么名字?”
“赤丰。”
“这个名字不好。”孙嬷嬷看向笙哥儿,“哥儿你说呢?”
“昌阳。”笙哥儿想了下说,“你的名字?”
“怎么就想到昌阳了?”
“我昨日看到后院水池边的昌阳花开得很好,嬷嬷不是还说要挖它的根茎来做药吗?”昌阳即菖蒲,根茎可入药,解毒杀虫避秽之用。
“亏你还记得。”孙嬷嬷摸摸他的头,“简单好记,而且昌阳辟邪,就这个名吧。”
“还不谢主子恩?”一个家丁对跟柱子一般伫立着的男人,应该是男孩说。
他反应过来,马上道,“昌阳谢主子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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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一直抱着笙哥儿也累了,笙哥儿也想要下来,孙嬷嬷就牵着他的手,让他自己走一段路。因为之前都有看到这几位出手大方,看到他们过来,那些人更加殷勤了。
“哥儿,要丫鬟吗?”
“哥儿,来看看,我家这小子很会干活的……”
“哥儿……”
笙哥儿只是自己看,也不听那些人说什么,突然他往回走了几步,在一个看起来就是乡下农民的汉子面前停下,当然,那汉子不会是要把自己卖了,他身后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子,看上去很腼腆,一直低着头,偶尔抬头和人视线对上也会马上低下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哥儿,要看看吗?这是我家三儿子,上面两个大的,下面还有三个小的,家里实在困难,才想要卖去哥儿这样的大户人家当下人……哥儿,看看吧,我家小子很听话的,哥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会有二话。”说着把自己那个儿子拖过来,让他们看。
“嬷嬷,你看呢?”笙哥儿抬头问孙嬷嬷。
孙嬷嬷看了看,点头,“相貌秀气,看上去也不是会惹事的……都会做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