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靶子？”李全黑不解道。
“等着吧。”李鹤宸用手支着头，靠在轮椅扶手上，甚至用残存的腿翘起了二郎腿。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
屋里一片漆黑。李全黑无聊极了，跑来跑去，李鹤宸道：“看你这么无聊，上蹿下跳，不如我给你讲点鬼故事来打发时间如何？”
“不要！”李全黑嗷嗷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琉璃破碎的声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结界破碎了！”墨月道。
“封住这个院落的结界，是凌寒以自己的真元打造，起初这层结界不算多强烈，但是在昨天开始，结界突然异常加固，以至于隔绝了一切法术和非法术的物体，除非他本人解开或者他无力支撑，否则绝无解法。”李鹤宸幽幽道。
“我们可以出去了么？”李全黑走到门口，发现雨停了，但是看到院子里一地的雨水，它又跑回来，蹭地跳上了李鹤宸的大腿：“我跟你一起走。”
墨月取来了保暖用的披风，给李鹤宸披裹上——李鹤宸有一点畏寒的老毛病，是因为当年受伤时遗留下来的，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跟随他的墨月却知道李鹤宸每年冬天都要备着暖手炉。
现在虽然是夏末时节，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却如同初冬，甚至能够呵出寒气。
不知道为何，结界破碎之后，外面的气候显得分外异常。
墨月推着李鹤宸离开小院，从木板桥上走出小水池，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让他感到诧异。云宗怎么说也是清修圣地，怎么会有这样的腐臭和腥味？
“这是什么味道？比最堕落的魔者散发的气味还要邪恶。”李全黑嗅了嗅鼻子道。
“主人，我们该去哪里？这里的气息很不妙，好像发生过什么。”墨月道。
“去云鹤轩。”李鹤宸道，他抬头看看暗红色的夜幕，纵然没有月亮，浓云密布，天色却有些亮，好似浓云中包裹着岩浆，四下景致，也因为这样奇特的夜景而能够看清。
然而通往云鹤轩的路上，却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墨月很想去四周调查一番，然而他推着行动不便的主人，又不能抽身离开。
蓦地，在他们缓缓前行的小路上，长墙边站着一个身穿杂役衣服的男子。
那人面对着墙，耷拉着脑袋，脸贴在墙壁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全黑好奇的跳下李鹤宸的大腿，跑近些去看，当它走到跟前，赫然发现那个人并非是脸贴着墙壁，而是整张脸都“陷入”墙壁之中——或者说，他的脸被人整齐的切掉，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在这里，从他的脸平整贴合的墙壁处，有粘稠的鲜血和脑浆等物缓缓流下。
李全黑吓了一跳，连忙跑回来。
“那是个被削掉脸的死人！”李全黑对李鹤宸道。
然而它刚说完，那个贴着墙的杂役突然直起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往前跑，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李全黑嘴巴大张——那个人不是死了么？难道是被驭尸术操纵了？
“我们继续前进，不要招惹那些尸体。可能有邪术操纵。”李鹤宸道。
墨月于是推着他继续前进，云鹤轩在云宗门派的僻静高处，墨月为了防止遇到突发状况，刻意选择了一条平日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小路蜿蜒而上，古老的台阶湿滑布满了青苔。墨月索性就弃了轮椅，背着李鹤宸前行，李全黑则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李鹤宸趴在墨月的后背上，顺便观察四周，发觉尽管这是整个门派里可谓最偏僻而年深失修的道路，许多奇特的断裂痕迹依旧不时出现，墙壁和台阶，好似被什么利物锋利的切断，更奇怪的是，一些奇特的字眼被印在台阶和墙壁上，这些字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都是“啊”“呀”之类的尾声词，
甚至只有一些偏旁部首。
歪歪斜斜。
。而当他们进入山坡上的竹林深处之后，李鹤宸注意到一个更奇特的现象。
很多竹子上竟然有字。
这些字像是被刻意印上去的，黑色的，不知道是怎样印上去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印上去的，内容和之前看到的墙壁和地面上的字一样，都是毫无意义。
不仅是竹身上，就连竹叶上，也有字的片段部首。
是谁这么无聊做这种在树上印字的事情？
终于，在墨月的疾驰之后，鹤云轩就在眼前——鹤云轩是李鹤宸平日里的居所，独门独院，虽然不大却极为清幽，然而当他们推门而入时，整个鹤云轩内一片狼藉，似是被人洗劫似的。
“是谁！竟然在我不在的日子洗劫鹤云轩！”墨月怒道。
“想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人吧。你稍安勿躁，去带我去书房。”李鹤宸道。
书房果然也被人翻过，翻箱倒柜，墨月将李鹤宸放在椅子上，李鹤宸叫他将墙壁上一个暗格用机关打开，原来书房墙壁内还有一个暗柜，由于位置极其隐秘，所以才没被歹徒发觉。
李全黑看着很是激动，以为墨月要拿出来什么宝物，说不定是万仙图什么的，谁知道墨月却从暗柜里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
李鹤宸的备用义肢！
“我早就防着凌寒哪天用义肢要挟我，所以我早几年拜托巧手圣工帮我做了一双备用的义肢，但是不如凌寒的那双灵活，所以一直被放置，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李鹤宸道。
第21章 诡谲
李全黑第一次看李鹤宸穿义肢，发觉还挺麻烦的，李鹤宸穿了半天才适配妥当，他说这双假腿不如凌寒之前做的，看来是不假——之前李全黑一点都看不出李鹤宸有残疾，然而现在李鹤宸穿好义肢后，站起来走路有一些摇晃不稳，步伐也显得拖沓， 不过好歹能自己走路了。
“我们去看看到底云宗内部发生了什么。”李鹤宸一能走路便道，“你们跟着我吧。”
然而他们刚刚踏出鹤云轩，便在门口发现了不速之客。
那是一具好似在水中泡了数天的发胀尸体，面部都已经完全腐烂，直挺挺的站在了门口路当中。
“我们绕道走。”李鹤宸当然注意到了云宗内异常的氛围，决定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然而当他们绕开那尸体时，尸体的视线却也随着他们移动，转向了他们这边。
“那具尸体在看我们。”李全黑道。
“只要他不攻击就不要管他。不要和他对上视线。”李鹤宸手中已然召唤出了墨月神剑，以墨月剑鞘支着地面，保持自己的平衡，而随着他召出神剑，墨月剑灵也随之隐去了身形。
“好好的神剑竟然被你用来当拐杖！”李全黑一边走一边道。
“不然呢，你要来扶着我么？”李鹤宸道，说话间他们已经绕开了那具尸体，李全黑仍然不放心的往后看，结果一看之下，它就惊得喵的叫了一声！
原来他们明明已经绕开了尸体，一转头，那尸体竟然还在他们身后三尺的地方面对他们！
“李鹤宸！那尸体跟着我们了！快砍了它！”李全黑对李鹤宸叫道。
然而它再次转头看那尸体时，尸体竟然离他们不到两尺了！
“他喵的！”李全黑索性一跃跳上李鹤宸的后背，用爪子抱着李鹤宸的头。
“下去下去！”李鹤宸不耐烦的推这只十斤重的大肥猫——这只肥猫把他的发型都弄乱了。
“我不！你快解决那个尸体！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李全黑嗷嗷道。
“都说了你不要随便去看那玩意儿。”李鹤宸想拽开李全黑，李全黑却亮起了爪子：“你什么时候说的！快解决那怪物！不然我划花你的脸！”
咚！
李全黑突然感到自己后背上贴上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当他回过头一看！
那尸体竟然已经紧贴着它的后背了！！！
而且！
尸体竟然膨胀了五倍！
宛若巨人！腐烂得看不出五官的脸上一双裸露在外的眼珠在看着他们！
“李鹤宸！！！”全黑魔尊炸毛了。
“闭上眼睛！”李鹤宸厉声道。全黑魔尊只得抓着李鹤宸的肩膀紧闭双眼，他感到李鹤宸的身体似乎是一跃而起，顿时整只喵都进入失重状态——
它试着睁开眼睛时，只见李鹤宸已然手捏剑诀，御剑飞行了！
“你现在不要回头看，我们可能被视怨尸缠上了，你每次回头看它一眼，它就会更加狰狞的靠近你，直到用最可怖的形貌将你彻底吓疯。”李鹤宸道。
“那我一辈子都不能回头了么？”全黑魔尊哇哇叫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怪物的存在！”
“理论上说，一旦被视怨尸缠上，想活命就一辈子不能回头，但是视怨尸会狡猾的用你熟悉的人的声音呼唤你，诱骗你各种回头看，所以没有人能在它们的诅咒下活过一天。”李鹤宸道，“但是——”
“但是什么？！我不要被诅咒啊！我不要一辈子不能回头啊！”李全黑绝望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