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宸此生最为尊敬师长,连忙撩袍跪下。
“师尊将此剑传给我,便是要我代他老人家行驶宗主职责,我现在就以此剑为证,以宗主身份惩处你之傲慢骄横,你可信服?”
“弟子不敢违抗师命。”李鹤宸叩首道。
“即日起,奉初尘真人之命,罪仙李鹤宸,贬为杂役,封仙骨禁内力,以防滋事,扰乱仙修大体!凌某特意前来,亲自加刑!”凌寒宣布道。
“弟子甘愿受罚,谨领法旨。”李鹤宸说罢跪着直起上半身,缓缓闭上双眼。
“师兄有此觉悟,甚幸!”凌寒握住玉剑,目光闪烁,片刻犹豫之后赫然将锋利的剑刃刺入李鹤宸胸膛,李鹤宸身体抖了抖,脸色煞白,却紧咬嘴唇,没有发出半声呻吟。
凌寒一咬牙,再补一掌打在剑柄之上,顿时一道光气随着玉剑击入李鹤宸体内,李鹤宸骤然睁开双眼,随即一口鲜血呕出——凌寒立刻拔剑,他方才的法力已经借由玉剑异能封住了李鹤宸奇经八脉,而李鹤宸的身体也顺势趴倒在地,呕出的血和胸口剑伤流出来的血,染得石砖上尽是。
“希望师兄从此谨慎言行,尽早争取立功摆脱禁锢。”凌寒后退半步,看了看趴在地上微微抽搐的李鹤宸,丢下一句话,再也没有多余词句,转身就走。他若今天不亲手封了李鹤宸的法力,只怕来日那些长老暗中害他,手段更加残忍。
他不能回头,只怕回过头去,看到师兄那幅惨状,便要忍不住动容!一旦他对李鹤宸表现得有所怜悯,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李鹤宸会成为那些长老第一个诛杀的目标!
“李大仙长,这下你不跪也得跪了吧,你说你何必吃这个苦头,早早跪了不是完事了么?”看宗主离开,王总管才过来,用脚踢了踢李鹤宸,看他死了没有。现在李鹤宸没有法力内力,还是宗主亲自下的重手,他更不怕他了。
“跪你,做梦!”李鹤宸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几次险些摇摇欲坠,最终还是站起来,虽然嘴角都是血,却还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他的白衣都因为胸口的血迹而显得刺目无比,苍白的脸色也疲惫无比,然而就是非要冷眼看王总管。
“我看你真是反了!不过你现在可在我手下,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王!来人,押他到九号院子里去,看看一个月后他是不是还是这般嘴硬!”王总管下令,说罢又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东西!”
第3章 遭贬
九号院子。是负责最脏重忙的仆役所居住的院子,其中的仆役也是来自民间最低层,身份最卑微的贱民。
总管将李鹤宸发配到九号院,就是让他活受罪,李鹤宸已然被凌寒重伤,让他再去做些繁重的活计,干得不好便以此为借口惩治,如此整他,简直是绝妙无比,天衣无缝。
李鹤宸一路被王总管的手下推推搡搡来到九号院的后门口,内里就像是民间大杂院一般,只是规模更大。当他迈过门槛时,后面的仆役不安好心的踢了他一脚,本已经是强撑着不倒下的李鹤宸此时再也难以稳住重心,噗通一声重重跌在石板地上。
这时他感到地面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竟然怎样也爬不起来,连围过来的人们的哄笑也有点遥远不清,好似灵魂在慢慢出窍。
然后他就睡着了。
梦中,他好似又梦见自己在书房教导不成才的徒弟,只是那徒弟的脸庞一会儿变成他新收不久的顽劣富家子弟,一会儿又变成了幼年的凌寒。忽然又不知道怎么的,他好似回到了儿时凌寒跑丢那时,他冒着大雨找了一夜……
大雨……冰冷和潮湿的感觉让李鹤宸打了个哆嗦,他终于清醒了,才发觉真的下大雨了。此时天已经黑了,而他就被人拖到了墙角处晾在地上,大概是为了不影响别人进出。
也许是由于睡了一觉回复了些体力,此时的李鹤宸觉得不像白日里那么虚弱,只是浑身酸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扶着墙站了起来。这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院子当中的树丛花丛,空地水井,便是许多晾衣服的架子,杂物堆,以及一排排仆役住的长屋。
李鹤宸举步维艰的朝着那些长屋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把油纸伞随之进来。
“李道君?”撑伞的是个少女,容貌伶俐不凡,而且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是谁?”李鹤宸转头奇怪的看着她。
“我叫羽儿。”少女快走几步过来搀扶住他,并将纸伞罩在他头顶,却被他推开。
“你是什么人?”李鹤宸戒心很强。
“我是云道君的侍女,云道君听说你受难,但他在闭关,不能出来,于是叫我来看看您。”羽儿打量着李鹤宸,只见李鹤宸的白衣早就变得满是血污泥土,他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晚上看见了倒有点吓人。
“如此替我多谢他。”李鹤宸淡淡道,然后看着羽儿,一副“你看也看过我了怎么还不走”的表情。
羽儿尴尬的笑笑,道:“道君这边走吧,我带你先去疗伤。”
“不用了,我好得很。”李鹤宸并不想孤男寡女和她纠缠,而且他知道自己现在在门派中的身份,无数人避之不及和他划清界限,他亦不希望连累他人。
“那你好自为之吧。”羽儿只好叹了口气道。
她佯装转身刹那,却突然出手,想要一记手刀打昏李鹤宸,哪知李鹤宸虽然失去法力,反应却还迅速,竟然闪开了她的突袭。
“你想做什么?!灭口不成?!”李鹤宸登时彻底清醒了。
“我只是想带道君去疗伤,并无什么恶意,道君你不愿意主动跟我走,我只能出此下策。”羽儿说。
“你住口!你分明是想害人!告诉你!就算你们杀了我!迟早你们的罪证会被公诸于世!你们这些满口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权欲熏心!修的什么狗屁道!连魔修都不如!天道好轮回!迟早有报应!”李鹤宸突然就来劲了。
眼看他大吵大嚷很快就把屋里的杂役都吵醒了,羽儿只得翻了个白眼,迅速离去,想必这么有精神嚷嚷,按照师兄的体质,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羽儿悄然离开杂院后,竟然纵身一跃,连伞带人都化作一张小小的符咒纸人,在风雨中悠悠飘转,最终落在了宗主卧室的床边,而一直在床上盘腿打坐的凌寒,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师兄啊师兄……唉……”凌寒只发出一声长叹,便再也没有其他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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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吵什么吵!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信不信揍死你啊!”
长屋里的杂役终于被李鹤宸惊动,有的人打开窗子冲他大叫。
各种污言秽语顿时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