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散步,欧向奕霸道地抓起斐然的手,带着他在花园逛了好一会。
晚风轻徐,花香绕鼻,欧向奕感叹原来他的人生也可以过得如此浪漫、惬意。
只是握着手,握着一个男孩温温的手掌,从心满溢出一种感动,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
他有一种错觉,这条路走不到尽头。这双手,永远不会松开。
洗澡的时候,欧向奕亲自放好洗澡水,回到卧室,抓起斐然的手,不容拒绝的语气,“洗澡。”
被他握住的手微微挣动,斐然蹙眉道,“奕哥,我自己来。”
欧向奕笑笑,“怎么?怕我会吃了你。也对,洗得干干净净,吃起来也方便。”
“奕哥!”
欧向奕蛮横地将他拉到洗手间,抬手解他的扣子。
斐然慌张地抓住他的手,“奕哥,你别这样。我自己——”
欧向奕变了脸色,语气也不再和善,“斐然,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欧向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用强的。”
紧攥的手有了松动的迹象,欧向奕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甩开他的手,解完他衬衫的扣子,双手移到裤子拉链上。
这一次,斐然没有抗拒。只是垂在两侧的手无力地抓牢,松开。
赤裸地躺在浴缸里,默默享受男人悉心的照料。
欧向奕拿起毛巾在他身上胡乱地擦擦,从小到大没干过这类事,学着下人以前的做法,依葫芦画瓢。反正男人洗澡哪那么多讲究。
见他一直沉默,欧向奕轻咳两声,“你怎么不讲话,生气了?”
“没有。”
“以前话多的一筐都装不完,现在倒变成哑巴了。”
“……”
欧向奕撇撇嘴,“行了,我刚才说错话,惹你大少爷不高兴了。现在我道歉,您能给个笑脸吗?”
斐然“卟哧”一声笑出来,紧绷的弦慢慢放松。
“奕哥,你没必要这样。”
欧向奕很想瞪他几眼,想想这种行为实在太幼稚,故作罢。眼角余光瞟到旁边摆着的盥洗用品,才突地想起洗头这回事。对了,洗头洗头。
抓住斐然的头,拉到浴缸边缘的垫头处,从水中拎起毛巾盖住他的脑袋。水沿着额头流到蒙着纱布的眼睛,引来斐然低呼一声。
“该死!”欧向奕急忙扯下干毛巾,快速地擦擦纱布边缘,忧心地问,“怎么样,浸到眼睛了吗?伤口会不会疼?我说你乱动什么,现在好了吧,沾了水,伤口发炎你就等着变瞎子吧……”
男人还在嘀嘀咕咕地抱怨个不停,斐然抓着干毛巾万分委屈。明明是你动作粗鲁,倒怪起我来了。跟有钱人能说个什么理出来!
“好了,不许再乱动了。眼睛是你的不是我的,自己爱惜着点……”一边唠叨个不停,一边挤出洗发水搓在男孩头上,抓抓。
“啊!疼!”
“疼什么,我没使多大劲。”
“你能不用指甲抓吗?”
“不用指甲用什么?罗嗦!一个大男人,这点疼都忍不了。将来怎么在社会上混……啊……该死……泡沫溅到纱布上了,都怪你说什么疼,害我一分心……可恶……你怎么把干毛巾弄湿了……混蛋……谁在外面,拿个干毛巾进来,快点……”
靠在浴缸边缘,身子浸在温水中,耳边是男人急切慌张的大叫,斐然禁不住牵动嘴角,粲然一笑。
第一次,安心接受别人的服侍。
有时候他也会疑惑,欧向奕,天之骄子,游戏人间惯了的花花少爷,为何会如此帮助他这个平凡到不值一提的小侍应。
相识快有一年,好奇还没有磨光吗?
有些事不是没有想过,有些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却不知不觉走向了一个无法拆穿的死胡同。
朋友两个字,渐渐变得沉重无比。
如果真的只是朋友,该有多好!
这个世界有多残酷,每天累到连气都喘不匀,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却不及一场意外的挥霍。这个世界有多冷酷,一步步让他体会尊严的可笑,不值一提的东西,还有固守的意义吗?
在他向欧向奕下跪的那一刻,就该什么都抛弃了不是吗?
否则,他应该选择让左眼瞎掉;选择再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一辈子当个只能出体力的小工;选择回到大山深处,让言研失望地迎回他一事无成的然哥;选择……
谁能责怪他的不是,真正的现实摆在眼前,逼迫得他不得不放弃一些纯粹,只为了守住最重要的根本。
就像年依辰所说的,该弯腰的时候就得弯腰,这不是气节和尊严问题,而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言研,然哥,做错了吗?言研……
一个人的路走得有多累啊,我也有,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
35.
“铃……”
什么?这是什么声音?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