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依辰笑说:“快点吧,后面还有呢!别误了吉时。”
开玩笑吧,这也有吉时?!欧向奕铁青着脸跨过火盆,帮佣李嫂接过他的外套,恭敬地说:“洗澡水放好了。”
欧向奕进了浴室,看到池子里漂浮着的柚子叶,简直哭笑不得。
洗了澡换了衣,他没好气地问年依辰,“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
年依辰耸耸肩,“没了,现在你想干什么都行。”
欧向奕给自己倒了杯酒,用舌尖感受那许久没尝到过的酸、涩、苦、香。
“斐少爷在哪?”
管家答道去了商场,并将他这些日子的活动报告给欧向奕听。
晚上斐然回来,欧向奕抱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
生活好像又回来了两年多前,只是现在的斐然,更加像一个冰人。
他们连简单的交谈,也做不到。
欧向奕约了年依辰吃饭,客人还没到,请客的人就已喝得醉醺醺。
年依辰劝着他少喝点,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饮而尽。
欧向奕喝得东倒西歪,说话也不够利索,“咱兄弟俩好久没一块喝了,今天,喝个痛快。”
年依辰点点头表示同意,“醉了我就给你找十几二十个年轻的,公的母的尽管挑。”
欧向奕醉眼迷离地看着红酒杯,“去异世界吧!”
年依辰拿杯的手一抖,探究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异世界几年前就卖了,老板也不知道换了几茬,现在那里依然是声色场所,可却有了新的名字,新的人。
欧向奕闭着眼睛感受红酒的醇香在嘴里弥漫,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去异世界,那里的货色不错,最主要喝醉了还有人服侍。”
年依辰沉默地看着快要喝趴下的人,红酒白酒地掺,他到底想干嘛?!
欧向奕嘴角扯出舒心的笑,迷迷糊糊地说:“喝醉了帮我找一个叫Andy的男孩,他服侍得很好。”
年依辰无奈地闭上眼睛,中毒太深的欧向奕,真的无药可医了。
“虽然他这个人很爱唠叨,尽说些有的没有,可洗头的功夫的确不错。不管我身上有多脏,他也从没嫌弃过,尽职尽责地做好他的事,洗完了把我背回床上去,盖好被子才离开。你看,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细心又体贴。他还长得很帅,是那种让你看一眼就忘不掉的人。我挺喜欢他的,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欧向奕再也说不下去,人瘫倒在沙发上,不知是否已经睡去。
年依辰走到他身边坐下,烦闷地抽出一支烟点上,“你到底想怎样?”
许久后,才从沙发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我和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入秋后的一天,欧向奕突然说想出去散散步,于是拉着斐然走出家门。
很长一段路他都执拗地牵着斐然的手,不说一句话,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
手心传递的温度是他能量和勇气的来源,他不舍得放开。
这条路很长,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欧向奕以为可以一直走下去。
走过一排供人休息的法式长椅,他说这排长椅一共有四十八个,全都是乳白色,定期会有人维护,所以,永远不会褪色。
走过一家飘着浓香的咖啡店,他说这里的咖啡味道很不错,我曾经给你带过几次,还记得吗,里面的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有着一张瓜子脸,眼睛很大,长得不错。
走过一座抽象雕塑前,他说我一直没看懂它要表达什么,不过至少它不太难看,我们还在这照过相,你记得吗?
走过一座大型超市,他说我们总来这里买东西,你应该记得住,看到它,就离家不远了。
欧向奕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平静地看着斐然。
我就送到这儿吧,剩下的路,你应该不希望有我陪。
斐然冷着一张脸,瞥他一眼。
欧向奕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明年的生日我没法替你过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
斐然接过信封,拆开来,里面是他的身份证、护照、银行卡、一张纸以及一张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斐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这是……这是……言研!
他屏住呼吸,将照片中的人瞧个仔细。
是言研没错,是他朝思暮想的言研!
虽然发型改变了,脸色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看,但那的确是他的言研,他的言研!
欧向奕无限伤感地凝望着一心扑在照片上的斐然,不禁悲哀地想,对斐然来说,这是他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了。
欧向奕说,里面有他的地址,去找他吧,如你所愿,我放你走了。
斐然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
他带着怀疑和戒备看向欧向奕,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放了自己。
欧向奕强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