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老爷到了琵琶院,守门的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竟没注意到老爷和宝瑟、锦屏三人的到来。
“咳咳。”锦屏干咳一声。
两个小丫头转过头来才发现了老爷他们,吓得忙跪下来:“请老爷安。”
“虽说是青天白日的,也得注意看着点儿,若是有阿猫阿狗摸进去惊扰到了姨奶奶可如何是好?”锦屏道。
“奴婢们知错了,”那圆脸的小丫头说,“方才还看着的,见没什么人影我们才在一起说一会儿话的。”
“若是知错了就不要辩驳了。”宝瑟道。
“是是,是奴婢们不谨慎。”
“罢了。”老爷开口,“我知道你们小丫头,也静不了,只是不可懈怠了差事。”
“是,老爷,奴婢们知道了。”
“姨奶奶在家里吗?”老爷问。
“在呢,早起姨奶奶喝了一碗红稻米粥,吃了几块鸡油卷儿,就呆在房里,没再出门了。”
“可有人伺候着?”
“墨痕姐姐伺候着,早起祝妈妈也曾来过一趟,后又走了。”
这祝妈妈老爷始终觉得不喜,原先在园子里打骂小丫鬟的事就不好了,这赌钱吃酒的事更不必说,现又有了点卖首饰的事,虽说是舒姨奶奶的主意,可是她是老妈妈,在舒姨奶奶这里又是有脸的,如果她劝说几句,未必是不管用的,这都到要典卖首饰的地步,想来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祝妈妈是府里的老人,经的事也多,如何就不知道些道理?竟也帮着欺上瞒下起来……
两个小丫头见老爷脸色晦暗不明,都摒着气息,不敢多说一个字。
“老爷?”锦屏轻唤了一声。
老爷回过神来,让两个小丫头起来,依旧守着门口,自己和宝瑟、锦屏三人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里头走了,倒是看见两三个浆洗的婆子和打扫的丫鬟。
“老爷。”
“嗯,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姨奶奶,老爷来了。”站在舒姨奶奶门口打门帘的小丫头一看到老爷等人,原本还有些迷糊糊的,一个激灵,忙对着里屋通报道。
不一会儿,墨痕就出来了,她是个聪慧的,看到老爷等人前来,就知道并不是来坐坐那么简单——那日老爷把她找去说的那堆话她可是谨记在心里的,知道这件事迟早老爷要来和姨奶奶发作的……之前她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又不敢在舒姨奶奶面前表露半分,今日看到老爷过来,反而有些松了口气——
“老爷来了。”墨痕恭敬地屈身行礼。
“不必多礼。”
“姨奶奶让我来请老爷进去呢。”
“嗯。”
老爷大踏步走了进去,宝瑟和锦屏紧随其后,墨痕看到了宝瑟和锦屏抱着的箱子,心里想:老爷过来怎么还带着这个东西?若是有什么赏赐的话往日也是有专人来送,如何都不必自己亲自过来一趟的——这个箱子里面……难道是……那个?
舒姨奶奶穿着松绿撒花的马面裙,外罩一件鹅黄折枝菊花的褙子,梳着一个桃心髻,脸上匀着胭脂,涂着口脂,眉也细细的画着,只是往日那些富贵稀罕的头饰却少了,如今只是插着一根金凤吐珠的步摇和两根鎏金点翠簪子,耳饰是一对猫眼石,手腕上一只紫罗兰的翡翠镯子,戒指却已全无了。老爷看着,心里又叹了口气——这舒姨奶奶在太爷还在的时候,哪日不是金银玉珠的招摇过市,可是丝毫不吝啬让人看见太爷送她的宝贝,一个月下来,首饰竟也不戴重样的,可见其炫耀之心,可是如今……
“老爷今儿巴巴得过来,可有什么要紧事?”舒姨奶奶从贵妃椅上起来,笑盈盈的问老爷。
“确有一事想要向姨奶奶讨教。”老爷回头对宝瑟和锦屏说,“箱子放在桌上。”又让宝瑟、锦屏出去,那墨痕倒了茶也忙出去了,并让打帘子的小丫头也离远一些——虽说这样规矩不合,可是在如今的傅府这样的忌讳却少,毕竟老爷是喜好男色的,这一点就可以绝了许多的流言蜚语了。
舒姨奶奶看到那个箱子神情就古怪起来:“老爷让人搬了这个箱子来,却是为何?”
老爷看着舒姨奶奶:“姨奶奶好生糊涂。”
舒姨奶奶很是不解:“老爷这会儿过来没头没尾的,却责备了我一句,我才是真糊涂呢。”
“我且问姨奶奶,姨奶奶是否有何事瞒着我?”老爷盯着她问。
舒姨奶奶被老爷盯得心慌,她确实心虚,只是含糊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事……”
“那好,姨奶奶且回答我,姨奶奶往日那许多稀罕的首饰,如今去哪里了?”
舒姨奶奶一惊,老爷这样问出口,可不是……这究竟是谁走漏的风声?这件事知道的人统共也就……
“姨奶奶不必疑心人,”老爷到底不想这件事牵连墨痕,那丫头也是无辜的,“这事与姨奶奶身边的人无关,是我先得了信儿。”老爷把那箱子打开,里面满满一箱子都是首饰,倒也是金光闪闪,只是都堆放在一块儿,保不齐就有压着的了——不过这些东西稍稍整理整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