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南清言还是那副样子,LudeOhnesorge决定自己还是赶快离开的好。说实话,他还真开不惯南清言这种类型的男人,病病歪歪,要死不活的样子,在Lude心中,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有担当有责任感,被人压时间长了还真把自己当女人看。
好吧,LudeOhnesorge承认在南清言昏倒的那时,自己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触动的,东方男人的神秘、儒雅、脆弱甚至俊秀的外表恰到好处地在南清言身上显示出来,不过,在看到南清言越来越青的脸色后,LudeOhnesorge想得最多的还是如果这个东方男人死了,自己的这单生意又成了无头帐了。
不就是死了个男人嘛,LudeOhnesorge在狭长的走廊里行走,软牛皮的鞋底在瓷砖上发出有规律的敲击声,步伐坚定没有迟疑,严肃的表情没有泄露任何心理活动,他看不起那个躺在床上装颓废的南清言,也不齿阿道夫利用自己的死做些这种没意义的小事,这还是黑手党党魁?还是黑手党教父?还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最凶恶最狡猾的黑狼?以前是他不知道,现在LudeOhnesorge直以为大名鼎鼎的阿道夫?黑森不过是一直披着狼皮的羊,还是那种思想单纯的小绵羊,不过LudeOhnesorge从来没想过把这话说出来,除非他不想活着走出这里。是的,他不是阿道夫?黑森的部下,和那些宣过誓的死忠完全是两码事,他不会对阿道夫的死有任何感慨,他不过是阿道夫临死前随便抓过来的一个小角色,让他完成一个三岁小孩子都能完成的事情,不过前提是这个三岁小孩会说中文,额,如果是中国的小孩子话,三岁应该会说话了吧?
不过,LudeOhnesorge走出酒店大门,站住了脚步,用手掌做了个遮挡面架在眉骨,他来了洛灵几天,第一次遇上如此晴朗的天气,前几天的阴寒湿冷,阴雨霏霏,和现在的艳阳高照,这种转变让他连心情都不由愉悦起来。让他甚至连在国内时其他人善意的告诫都忘记了,笑着跟一个大包小包往酒店里进的中国小伙子说“Hallo”。
预料之内的没有回音,LudeOhnesorge也不恼,他耸耸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将体内的浊气排出,好像身体都感觉轻松了不少,LudeOhnesorge步伐轻快地走到路边自己的违章停车旁,打开车门,启动引擎,往洛灵机场开去。
邱岩捡了几件南清言常穿的衣服简单地打包后,就急急忙忙地往酒店赶,也没在意一个笑得很傻的老外和他打招呼,这年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在南清言的悉心教导下邱岩心中的想法。
当邱岩推门进去时,南清言还是保持着LudeOhnesorge离开时的姿势,仰面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不知道它们的焦点在哪里。
邱岩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就这样直接进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和大哥打声招呼,像以前那样,他做不到。
但是就放任大哥在那里躺着,不管不问,他同样做不到。
邱岩还是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和之前的两个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南清言的视线里。
“大哥,”他想去握住那只淤血的手,却又止住了,他害怕现在大哥依旧讨厌他的靠近,讨厌他的碰触,讨厌他……
邱岩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相反,在其他人看来,邱岩是一个讲原则接近于固执的人,对于触犯他的原则的人,不论是谁,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除了他的大哥,也只有他,能让他没有了原则可言,一而再,再而三,近乎可怜地乞讨,让他爱的机会,原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渴望自己能从大哥那里多分得一些关注,而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变得贪心,让他想获得的更多,不再止于做大哥的“其中之一”,而是他的“唯一”,但,他知道,他的大哥,南清言心中,和他处于相同位置甚至更重的,不止他一个,他也同样知道,南清言对他的突然亲近,甚至任他为所欲为,不过是因为阿道夫的疏离,自己只是个替代品,他不想再那么下贱,但又止不住自己,这种沉淀八年,毫无原则的爱。
他甚至在南清言同意和他住在一起时,对自己的父亲坦白,回想起一天前南清言留给他的最后的那个眼神,邱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付出完全与回报不相符,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爱,居然这么廉价,可以如此任他糟蹋。
“你的换洗衣服我都带来了,早些时候医生和我说你需要在这里多观察几天,护理我已经请好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去上课了。”
当南清言回过神,只看到邱岩潇洒的背影。
“邱岩……”邱岩已经走远了,可还是听见了南清言这声呼喊,焦急近乎狼狈地奔回原处,搂住那个支起上身的孱弱人影,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他还躺在病床上时抛下他,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有什么呢,他已经等了一个八年,就不在乎另一个八年,邱岩抚着南清言的背,细细为他吻去眼角的湿润。
“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对不起邱岩。”南清言将自己的脸埋进邱岩的怀里,醒来的那种失落感在看到邱岩离自己而去的背影时被放到最大,让他再不能承受,他不知道他到底对邱岩怀着怎样的感情,喜欢也好,爱也好,不爱也好,反正他知道,他对他的,是习惯,是一种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感觉。
南清言对邱岩再回来几乎没抱希望,他太了解邱岩,知道他是一个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所以,自己的那一声呼喊,不过是给别人当成笑话,但他还是喊了出来,为失去的曾经,为自己,留一点回忆。
可是现在,感受着来自邱岩的温度,听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剧烈的心跳,南清言那种虚空的感觉又重新被填补,也许自己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踏实的,温暖的,不想再失去的拥抱。
“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南清言吸了口气,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是因为阿道夫死了我才这样说,不是,我……”他从来不会表达自己,喜欢,还是讨厌,正如阿道夫或者邱岩对他的了解,他只能感受外人给他的敌意,而非友谊,或者更加旖旎的爱意,他从来只会遵从或者逃避,而现在这种主动的表白,对南清言而言,他的话只会让对方恼怒。